初时稍稍驱散了yīn气,方寸间溢满金光,王熙凤也觉不适的闭上眼。然来因大师到底并非专修此道,况双方实力悬殊,他渐渐感觉力不从心,十分疲惫。又坚持了半个时辰,诵经的速度越来越慢,而yīn气却在翻滚聚拢,突然就朝来因袭来。
来因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休得放肆!幸而桃朔白来的及时,瞬间布下阵法,将整个房间围困起来,并将来因大师护住。
今日忽降大雪,太上皇犯了旧疾,召遍宫中太医不说,还将徐衍和他都召进了宫。徐衍在京城正声名鹊起,而他治好了四皇子的顽疾,太上皇惜命,自然不愿放过丝毫机会。以至于他正在宫中,忽然觉得到一股浓重yīn气冲天而起,颇费了番功夫才脱身。
眼下一看,这王熙凤果然是中邪!
好似王熙凤成了一个容器,大量yīn气积聚而来,王熙凤本身灵魂难以抵抗,已是被玷污的浑浑噩噩,所有神智都被遮蔽,只剩满心恶念。在浓黑的yīn气之下,却还隐藏着一个鬼魂,是个妙龄女子,她根本不关注外物,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王熙凤。
桃朔白祭出缚魂索,金光舞动,很快就将浓郁的yīn气驱散。
那个女鬼终于把目光挪到他身上,漆黑的双目溢满愤怒,慢慢转红,充满戾气。她的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瞬息就到了桃朔白跟前。
桃朔白结印,一掌掌打在女鬼身上,女鬼身上溢出大量yīn气,整个魂体开始变淡变弱,戾气也散了。这时再看,女鬼不过十五六岁,容貌皎皎,清丽柔婉,穿着打扮像个未出阁的小姐。此时她不再凶戾,跌倒在地上,面色发白,掩面哭泣,尽是悲苦。
你是何人?为何要害王熙凤?桃朔白朝chuáng上扫了一眼,王熙凤已然昏厥。
天师容禀,小女乃是长安县人,父亲姓张,是当地有名的大财主。小女与前长安守备之子订有婚约,后来却被长安知府的李衙内看上,仗势qiáng娶,小女父母贪财势,通过这位贾家的琏二奶奶买通了节度使云光,判了张家与守备家退婚。得知此事,小女伤痛yù绝,不愿做那背义之人,也不愿做父亲攀附的工具,更不愿辜负与守备之子的qíng意,这才谁知小女死后,守备之子亦殉qíng而死。原以为如此我二人可yīn间相守,哪知寻遍长安都未寻到此人,小女不甘心。
桃朔白知晓了她的身份张金哥!
秦可卿出殡时,在馒头庵里,主持净虚求了王熙凤办理这件事,王熙凤借着贾琏的名义给节度使云光写了信。事成后,张家与李家本满心欢喜,谁知张金哥与守备之子相继死去,竹篮打水一场空,唯有王熙凤白得谢银三千两。
桃朔白突然问道:谁在帮你?
张金哥虽是鬼魂yīn物,但她死后并没有成为厉鬼,本身能力也很弱,会逗留人间便是难得。依着她的能耐,绝对无法汇集如此多的yīn气,还用这般办法来害王熙凤,况且,长安据此不近,鬼物怕光,很少会长途跋涉,更何况,张金哥盯上李家或是节度使云光都好说,为何会知晓王熙凤?
作为一个深闺女子,哪怕做了鬼,她也不可能变个人。她可能想到报仇,但不会想到更深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不会。
张金哥没有隐瞒:有位仙姑指点了我,告知我真正作俑者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仙姑教我如何报仇,又说待我大仇得报,便接我去离恨天与守备之子见面。
桃朔白一听便知是警幻仙姑!
她给了你什么?
一枚戒指。张金哥伸出手,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带着一枚黑宝石戒指。
桃朔白将戒指取来,仔细一看,这竟是只鬼修所用的低阶法器,里面汇集了浓厚的yīn气,怪不得张金哥可以拥有qiáng大的力量。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很幸运,这戒指上残留了一丝警幻的气息。
你会与他见面的。桃朔白将张金哥收入桃木瓶儿,消失在屋内。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贾琏平儿在外面等着,才开始还听见诵经,后来却是寂静一片。贾琏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又略等了等,心里不踏实,唤来婆子推门,怎知房门坚硬如铁,三四个人都推不开。这下子主子下人都吓坏了,谁都不敢靠近这座小院儿,特别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众人惊惧更甚。
连德高望重的来因大师都没办法,肯定是个大凶之物啊!
贾琏同样想扭头就走,打算等明儿天亮了再看。
正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门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醒耳。上下一gān人都盯住上房,只见毡帘一掀,走出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