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书递给徐衍:这本书是我意外得来的,我对医术只懂皮毛,在你手中定然更有益处。
徐衍看见是本药方书,起先尚未太重视,哪知随手一翻,竟看到好些偏门药方,闻所未闻。他顿时见猎心喜,再仔细去看,越发觉得jīng妙非常,口中不由得赞叹:这是何人所著?当真是一本好书!一看之下,如醍醐灌顶,先前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尽数开解,这药方想法大胆,用药jīng准,令人叹服!
这倒不知,我倒是还有几本,想来著书人也是位医者。桃朔白道。
徐衍心头一热,刚想再求书,又猛地顿住。两人初次相见,对方肯将如此珍贵之物借予自己观阅,已是大方至极,一本尚未吃透,何必贪心。
如此,便将心头热切压下。
徐衍想来此番前来的目的,询问起他给贾敏以及黛玉所服用的药:我的确对着药十分好奇,同时也不仅如此,林夫人的病由我诊治,知道曾服过什么药,才好应对。我对小儿病症不大擅长,这位林小姐先天便弱,又xingqíng敏感亦多思善感,于病qíng十分不利。
其实论起来,贾敏之病是由妇人病恶化而来,林黛玉的病并非只局限在小儿身上。但医者才开始学医都是广泛涉猎,根基扎实后才逐渐有所偏重,徐衍是医者中的佼佼者,他头脑灵活,细心胆大,除了妇科,对疑难杂症特别有兴趣。
林小姐吃的只是花露。桃朔白说着又取出一只翠玉小瓶儿,递给他。
徐衍见他不提贾敏之药,想来有所顾虑,便不再问,接过小瓶儿拔了塞子一闻,只觉得一股沁脾清香透入四肢百骸,头清目明,心头畅快,全身舒坦至极。
这等花露,怪道对她有这般好处。徐衍道不出花露是何秘法做制,但绝非寻常,牵涉到配方,倒是不好追问的。
若是以往的徐衍,得了药方早埋头钻研,但此回却有些恋恋不舍之意。又与桃朔白说了些许闲话,对其来历仍旧毫无头绪,猜着许是不熟的缘故,便不再搅扰,告辞离去。
徐衍回去后仔仔细细翻阅了药方录,借鉴应证,将原给贾敏准备的药方又更改了一番。虽说改后的药方有两味药材更加难寻,但效果却更好,况林家家底不薄,林如海又是二品大员,这药材于他而言倒不算特别难。
几日后,贾敏的气色已然好转,病虽未愈,jīng神却日渐qiáng健,饭食也能进一些。黛玉每日晚间睡前都喝花露,睡眠香甜,小脸儿上白里透红,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小梨涡,别提多可爱。
林如海激动不已,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福伯,桃公子住的可好?林如海想起此事的功臣。
老爷放心,我亲自看着的,绝无人敢怠慢桃公子。
我当亲自去道谢。林如海放下最后芥蒂疑心,再看桃朔白就是看世外高人,不说如何盲目迷信,但给予了极深的敬重和感激。
林如海刚出书房,迎面一个小厮跑来。
启禀老爷,京中荣国府的琏二爷到了。
琏儿?林如海想起来了,先前贾敏病重垂危,他曾给贾府去信,若是贾敏当真不好了,贾府能赶来凭吊,只是他问道:除了贾琏,贾府还有谁来了?
除了琏二爷,还有一个常随一个小厮,几个仆妇。
林如海眉头皱起,随之又松开。
按理,若是贾敏当真仙逝,应当是贾家同辈人过来,然想想贾家qíng况大老爷贾赦继承爵位时仅剩下个一等将军,生xing好色,总爱混在内宅与小老婆喝酒作乐,如何肯千里迢迢辛苦跋涉?二老爷贾政倒是人品端方,然其在工部当值,如何脱的身?除此外,贾家并无旁人可用,小一辈里,贾琏虽行二,却是居长,诗书仕途上没有功绩,倒是擅长外务,现今跟他媳妇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虽说不好议论别家内事,但贾琏作为长房嫡孙,竟不在正事上下功夫,贾家也没人管,由得他像个管事似的虚耗,将来这贾家还能指望谁?
都说贾家宝玉聪慧,到底年幼,等宝玉长起来,时间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