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远自觉失态,缓了缓神道,“姑娘可否能让我一睹真容”
话刚出口,黑衣女子仿佛生气似的头也不回径直走开了。慕容远目送她走远,想了想刚才的话语,不禁摇了摇头。他只是好奇对方是谁,想要看看她的样子,却没有想到这会得罪了她。此刻,程小蝶的身影忽然浮现在脑海中,慕容远闭上了双眼,程小蝶离他是如此的近,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一边笑着一边叫着“远哥哥”。她拉着慕容远,要他带着她去看星星,她开心的脸上还挂着未脱的孩子气。
慕容远睁开了双眼,看着夜色下的茫茫雪原,心中一阵怅然。他又想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父亲的去世、宝盒的丢失、陆伯伯的死,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眼前。这一切都来得太快,来不及细细体味就又陷入到了另一个泥潭。有时候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个梦,抑或自己是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可一旦自己又睁开眼睛面对眼前的一切,所经历的种种就会山呼海啸般向自己袭来,想喘一口气都难。他只得告诉自己不能逃避,该来的迟早要来,有些事逃避是没有用的。慕容远长舒了一口气,前路漫长还需裹着伤口继续前行。
重回陈家庄已经不可能了,慕容远忽然想到那一对假的喋血双盗还呆在冰天雪地里,只怕二人此刻已是冻得浑身僵硬,于是便向他们站立的地方走去。夜色浓得像墨,四下里除了风声便毫无声息,幸好月光皎洁,在雪地上反射出大片的亮光,才得以看清周围的物事。奇怪的是这风里竟然夹杂着一丝奇异的味道,也说不清是腥味还是腐味,刚一入鼻胃里便有些翻江倒海,慕容远赶紧捂住口鼻,心里不知何时已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又往前走了一段,那股味道越来越浓,即便捂住口鼻也能感到那味道的存在,仿佛那其中夹杂的东西硬要显示某种含义,让人无法拒绝。假喋血双盗已经不在那里了,慕容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二人原先站立的地方,他看到地上有一片血迹,地上明显有两道拖拽的痕迹,还多出了几个人的脚印。那两道痕迹一直通向旁边的林子里,慕容远定了定神,小心翼翼跟着那痕迹走进了林子。
本来预想的危险没有出现,林子里并无陈敬泽的人,但还有某种说不清的东西比陈敬泽的威胁还要大得多。慕容远感觉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他蹲在一棵大树下呕吐不止。旁边不远处有两具残尸,从衣服可以辨认出来,他们正是假的喋血双盗。慕容远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那样的死法对神经的刺激太过强烈,那一瞬间五脏六腑都跟着激烈地跳动,已经完全无法自主,悲痛无法宣泄只能转化成呕吐。只见二人的尸体散落在四周,像是被野兽啃噬过了,已经变成了两滩血肉。刚才还鲜活的两个人一转眼竟然成了这样,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正是自己!
慕容远倒在雪地里,仰面望着浑浊的月盘,心脏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又想起了陆寒天,他敬爱的伯父,却硬生生死在自己的枪下,他从来都不想杀人,但却有人因他而死。原本以为将宝盒找回之后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纷扰,和程小蝶在一起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可是变故丛生,好像陷入沼泽一般,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得越深。慕容远感到仿佛有一双手正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也许这就是命运的选择,注定要让他经历这一场万劫不复。
此前自己承诺定要找到宝盒,可是事到如今仍然没有可靠的线索,恐怕是要食言了。慕容远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天下是非岂是一个青年所能掌控一时的冲动只会给自己徒添烦扰,到底是自己在闯荡江湖,还是自己只是江湖的一枚棋子,这其间实在有太多的说不清楚。
又一阵冷风贴着地面刮过,慕容远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从嘴角渗出几条血丝,他用手擦了擦,接着笑出了声。都道乐极生悲,殊不知悲极也能生乐,如此残酷的是是非非对一个青年的折磨是何其强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要做的事情,等找到宝盒之后再赎残害无辜之人的大罪也不迟。想到这里慕容远奋力从雪地里站了起来,眼下也只能再从陈敬泽那里寻找线索了。那个蒙面的黑衣女子究竟是谁,她会到何处去了,现在的伤势又怎样这一层谜团还深深困扰着他,带着种种疑问,慕容远迈开脚步,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
第7章第七章火光冲天
慕容远休整了一日,料定陈家庄内定有蹊跷,于是在戌时时分,又前去探营。陈家庄里里外外多了不少守卫,特别是陈敬泽的房间周围,大约有20个带刀家丁把守着。慕容远心想,硬闯无论如何是不行了,唯有把这些守卫引开,才有机会再次进到陈敬泽的房间。
正苦思良策间,只见管家慌忙跑到陈敬泽房前敲门道,“庄主!有东西闯进来了。”慕容远借着庄内火把的光亮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一会儿,陈敬泽从房中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已经睡下了,身上的衣服有些不整齐。
“是慕容远那小子又找上门来了”陈敬泽问道。
管家慌张道,“不是,好像是什么野兽,把角门给咬开了一个大洞,打更的老头也被咬死了!”
陈敬泽心想,自打自己住在这里,便很少见到有什么野兽敢往人多的地方钻。而且四下都点着火把,不管是什么动物都怕火光,轻易是不敢来的。也许是一头饿极的狼发了疯,实在没有吃的了,就壮着胆子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