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忧尘这次没有斥退众人,因为皇帝只是和他同榻而眠,这种事在皇宫里已经成为习惯,众内侍和宫婢都见怪不惊了。
但当他们大概睡了半个时辰,留守的宫婢将烛光拨暗,悄悄退开几步之後,栾天策翻了一个身,伸手将背对著他的名忧尘捞进怀里,似乎是无意之举却做得天经地义般自然。
感到皇帝温热的吐息极有规律地慢慢喷洒在他的後颈四周,名忧尘认命般轻轻闭上双眼,任由栾天策结实的臂膀将他扣在温暖的怀中,耳中听著身後人传来那不太真切的心跳声,慢慢沈入了梦乡。
再睁眼之时,名忧尘发现栾天策不在他身边了。这个时候的皇帝应在朝堂之上,名忧尘看著被捂得紧紧的被角,知是栾天策走前特意为他掖了被角。
轻轻掀起了唇角,名忧尘觉得有些意思,他默默起身在宫婢的服侍下整装梳洗,然後大步向皇城外宫门的方向走去,来到早已备好的马车前。
“相国,服了药,用过早膳再走吧?”
“不必了,我眼下没有胃口,路上再说。”名忧尘拒了孤灯的建议。
刚刚上了马车,一名戎装骑士匆匆向他们这边奔来。这人在距离名忧尘的车队十丈外的地方停止奔驰,跳下马,单膝跪伏在马车前急奏:“启禀相国,楚王殁了。”
“什麽?”名忧尘微惊,沈夜早在那人禀报之时掀起马车门帘,垂手立在一边。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楚王因何而殁?”名忧尘即刻恢复如常,异常冷静地发问。
“大概半个时辰以前,楚王府的家奴去太医院请傅御医,他刚刚定下王爷的死因,是中毒身亡。”那名骑士语声微颤,此刻天都的人都知楚王处境敏感,身负与凉国和谈重任,他突被毒害,实在让人忍不住胡乱猜测。
“皇上可知此事?”名忧尘挥手让整装待发的随行武士下马,口中沈著发问。
“属下先报於相国,但楚王地位尊贵,旁人不敢隐瞒他的死因。想必此刻王府的管事已将丧报上奏到门庭官处,皇上或许已经知晓了。”
“皇上和楚王手足情深,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後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还会立刻停朝,严令刑部与吏部全力追查楚王的死因。”名忧尘沈吟道:“既如此,我也不必挑这个时候去楚王府,相信两部尚书定会全力追查。”
“相国的意思是放弃南行?”跟随名忧尘多年的孤灯和沈夜听出端倪,忍不住问道,他们一行人做足准备,没想到却因突发的变故改了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