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扭着脸转头,竖起大拇指说,您真是我亲爸!
陈父自言自语,满脸的不敢置信,有喜欢的人了?不行,我得告诉孩他妈去。
他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跑上楼找妻子,这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东西,就会去争取,去努力,去改变,看来把儿子送进大关是个正确的决定。
所谓的过年过年,就是过完一年又是新的一年,吃个年夜饭,盼着来年能风调雨顺,平平安安,心想事成,人越长大,能感觉到的年味儿就越淡,慢慢的就剩下一个概念,一个习惯。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们来说,过年还是很有味道的,挨家挨户的串门,穿大口袋的衣服去装糖果,在各家门口的pào竹堆里捡pào竹头点燃了炸开,看个烟花能看半天,还能拿到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压着,一直压到元宵节,再跟去年收到的放在一起,等着明年的那份,攒够了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给喜欢的人买。
小年后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场大雪,地面的积雪一层盖过一层,脏了又白,白了又脏,雪不停,太阳不出来,就没有个头。
天还没黑,家家户户就点起了所有的灯,要记得一个灯都不能关掉,这是过年的习俗之一,代代传过来的,就像是过年不能说死,不能哭一样。
陈越家里装几部电话了,打个雷不走运的话就能坏掉,他家最新的一部是下半年才装的,很好使,这会儿他站在电话边上,手拿着听筒把玩,想拨一个号码,每次拨到一半都停了。
陈父时不时的从门口飘过,往屋里头瞄上一眼,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喜欢上个人就这么没出息?电话都不敢打。
他不知道儿子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女孩子,而是个男孩子,这段感qíng本身就不能被接受,也不会被理解,所以喜欢的不知所措,也很小心翼翼。
陈越紧张的手心冒汗,他喘口气,鼓起勇气把那串号码拨完,那头响起低沉的声音,哪位?
电话挂了。
陈越靠着柜子里的玻璃门喘气,过会儿又不死心的拨回去,在心里默念着huáng单的名字,希望接电话的是他。
听筒里传来声音,很年轻,带着常有的冷淡,喂。
陈越没说话,呼吸放的很轻,心却跳的很快,他听到huáng单又喂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的冷淡似乎不见了。
那头传来另一个声音,少爷。
陈越的眼睛瞪大,那个男的竟然管huáng单叫少爷,他只知道huáng单跟对方不是父子,却怎么也想不到是主仆关系。
嘟嘟声传入耳中,陈越对着电话低骂,cao,还想再听会儿的,现在听不成了。
他寻思什么时候去找huáng单拿作业本,年初三市里很热闹,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空。
约好的打球也还没打,陈越去翻金猪存钱罐,全倒出来数钱。
陈母的喊声从客厅传来,叫陈越出来吃饭,他把钱塞回金猪的肚子里,跟个没事人似的出去。
好像前一刻的失落没出现过。
年夜饭大同小异,几乎都是jī鸭鱼ròu之类的晕菜,是一年里最丰盛的一顿饭。
陈母看看儿子,打电话给同学拜年了?
陈越拧开雪碧的瓶盖,往杯子里到了满满一杯雪碧,是啊。
陈母瞧一眼陈父,两口子心照不宣。
年夜饭要慢慢吃,不能急,一年的最后一天,一家人多多少少总有话要说。
陈越饿的前胸贴后背,想吃饭的,但是还得等等才能吃,他连着吃掉了几大块山粉圆子,端着雪碧站起来,爸,祝你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虽然是很普通的祝福,也是年年说,没什么新花样,但在这样的日子里说,听起来照样会让人很开心。
陈父笑呵呵的说,祝你学习更上一层楼。
陈越喝口雪碧坐回去,又端杯站起来,对着他妈说,妈,祝你越活越年轻,永远十八岁。
陈母跟儿子碰杯,妈祝你心想事成。
陈越的神qíng一愣,他嘿嘿笑,这个好,谢谢妈。
一家人互相送上祝福,有说有笑的吃着年夜饭,说今年的事,想明年的事,其乐融融。
电话响了,有人来拜年,陈越放洗碗筷去接,给电话里的人送上新年祝福就扭头喊,妈,是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