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被一个形容词惊到了,小娃娃?
吴奶奶说可不是,她往里走,你先换鞋,奶奶去给你找衣服。
陈飞心不在焉的换了鞋,他没走,就站在玄关那里,左右抠着右手指甲里的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奶奶拿了衣服裤子过来,这是你舅舅以前穿的,奶奶都留着呢,你穿上看看行不行。
陈飞没接,奶奶,我手脏。
吴奶奶带他去厨房,要肥皂不?我去卫生间给你拿。
陈飞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水声,夹杂着舅舅的声音,在说着什么不要再哭了把头往后仰疼就忍着。
可能是有水声gān扰,陈飞竟然觉得舅舅很温柔,他好奇的往前走两步,人贴上门。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陈飞毫无防备,他发愣的时候,已经错失跑开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舅舅,奶奶让我来拿肥皂。
聂文远卷着袖口,手上湿答答的,他撩起了眼皮,那里面深黑异常,让人悚然。
陈飞闻到了舅舅身上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全身的毛孔都紧缩着,那是一种遭遇qiáng敌,无能为力的惊恐姿态。
然而聂文远没做什么,他迈步离开,拿了gān毛巾回卫生间。
门又关上了。
陈飞没有再继续偷听,他走开前听见里面的喊声,是陈于在说话,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很疼,叫舅舅轻点。
舅舅也说话了,叫陈于不要乱动。
陈飞听的真切,舅舅的声音里没有不耐烦和厌恶。
吴奶奶说的那句话窜进陈飞的脑子里,小娃娃吗?他此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陈于在舅舅那里享有特权,那都不是他们会有的待遇,包括周薇薇。
早知道那天自己也跟过来了。
陈飞心里清楚,陈于很怕舅舅,背地里就说舅舅的不是,很不屑,还说舅舅是资本家,其实他连资本家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就知道胡说八道。
舅舅一直当做不知道,对陈于不管不教,他们的关系是这段时间才发生了改变。
陈飞去厨房的水池那里洗手,把手指头上的泥一点点洗掉,困惑被嫉妒跟后悔取代,他如果跟陈于一起过来,哪里还有对方的事。
活了二十多年,陈飞就没这么后悔过,他心里很气愤,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当初因为工作的事埋怨舅舅,那口气憋着下不去,所以就没过来,不想过的不自在。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huáng单出来时,看到陈飞跟吴奶奶坐在沙发上,他穿的那身一看就是聂文远早年的衣服,很合身。
陈飞站起身,关心的问,小于,你没事了吧?
huáng单看他一眼,没说话。
陈飞被看的很别扭,他又问,人也走了过去,鼻子还流血吗?对不起啊,哥不是有意的。
huáng单还是没说话。
陈飞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叹口气,这样,你要是生我的气,就打我一拳,我不还手,也不躲。
这话说的漂亮,好像是弟弟在无理取闹,哥哥不但不怪,还会去包容,总归就是一句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都可以顺着你的意思。
huáng单没怎么样,吴奶奶就坐不住了,明目张胆的站在自以为的好孩子陈飞那边,用一种很不待见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坏孩子,小于,你哥他也不是存心的,依奶奶看,这事就算了吧。
huáng单的视线挪到玻璃桌的杯子上面。
陈飞也看过去,小于,这是你喝水的杯子?
吴奶奶说,什么你的我的,你们兄弟之间还分这么细做什么?
陈飞笑了笑,奶奶,我是不介意,怕小于嫌弃我这个哥哥,我去给你把杯子洗了。
huáng单说,不用。
原主的记忆告诉huáng单,介意的人是他哥陈飞,嫌脏。
这次怕是陈飞心里有事,好奇他跟聂文远走的有多近,担心自己在聂文远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工作还能不能有着落,他乱七八糟的想着,就没注意杯子的事。
huáng单察觉出陈飞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面上做出尴尬的表qíng,内心不清楚是什么景象,八成想去抠嗓子眼,把喝进去的水给吐出来,再刷个牙漱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