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邧氏阖在一起的眼睛睁开,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一抹厉色,她用力攥住念珠,开口将管家叫来。
很快,宋府的下人们全部出动,以及看护祠堂的教头和教员们。
镇上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在各个商铺跑进跑出,还向行人问话打听,不到一炷香时间,大家伙都知道,又有人出事了。
这回是宋家的大少爷,老夫人的命根子。
宋家那些旁支闻讯都往大宅子里去,假模假样的担心,着急,他们全被管家给拦在禅房门外。
赵老头过来时,禅房外的人都走了,他像是特地掐准了时机,不想跟那些人碰面。
一门之隔,宋邧氏在里面跪着念经。
赵老头在门外站着,出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阿望不是小孩子,他兴许就是觉得酒楼闷,出去散散心。迷了路。
里面没动静。
赵老头背着手来回踱步,不到晌午,应该就会回来的。
里面还是没丁点回应。
赵老头喊自己的学生,你回去罢。
书生反应慢半拍,他抬起头,明显的心不在焉,老师,你喊我?
赵老头摇头叹息,一个俩个的,都怎么了?
晌午过去,人依旧没找到。
宋府被压抑的氛围笼罩,下人们走路做事都轻手轻脚,大气不敢出。
叶父来过一趟,也没见到宋邧氏的面儿,他的态度送到,在禅房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没多待就走了。
叶家的人都在两眼一抹黑,要死要活的寻找大小姐,腾不出人手帮忙。
到了下午,镇上的人们知道一个惊天的消息,原来不见人影的不止是宋少爷,还有酒楼的戴老板。
他们都被妖抓走了。
肯定是的!
人们开始恐慌,妖怪还在镇上,没有走,上次他们误以为张老板是妖,结果弄错了。
这次呢?妖会换上谁的皮?
有人看到了张老板的老母亲,她又跟平时一样,在大街小巷走动,今天不但念叨个不停,还发出笑声。
怪渗人的。
胆子小的孩子都吓哭了。
那孩子的母亲咒骂,疯老婆子,吓唬孩子gān什么啊?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老妇人脚步不停,嘴里的念叨也不停。
街上有人闹,有人骂,有人大叫,恐慌在无形之中扩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害怕,人们开始糙木皆兵,疑神疑鬼,更有人觉得身边熟悉的亲人朋友都变的可疑。
信任这个东西可以很牢固,也可以一碰就碎。
一旦出现危害个人生命的东西,自保是人们会做的唯一选择,亦是本能。
不知不觉的,太阳渐渐西斜,夜幕已经露出曼妙的身影。
镇上的人们措手不及,他们qiáng烈反抗,拒绝充满危险和未知的黑夜到来。
可天空还是暗了下去。
刘楚整整找了一天,他挨家挨户的找,镇上的那几口井,蚯蚓河,蜘蛛岭,钺山,甚至是茅坑,地窖,水沟,山坳,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四毛拿着两块芝麻饼,老大,给。
刘楚坐在墙根,没接。
四毛说,宋少爷在外留洋那么多年,会的东西多着呢,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其他捕快会意的附和,是啊是啊!
刘楚把刀丟地上,双手扒着头皮,身上的官服脏兮兮的,还有一股子臭味,汗往脖子里淌。
他这灰头土脸的混乱模样,全然不见一贯的沉着冷静。
四毛见地上的人拿着刀往前跑,差点被嘴里的饼噎住,他咽下去就喊,老大,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啊?
人已经跑远。
捕快们个个都累的够呛,一天脚不沾地,两条腿又酸又痛,真不知道老大哪来的劲,还能跑。
大家一边大口啃饼,一边大口喝水,抽空议论起来。
宋少爷不见了,老大好像很着急啊?
不是好像,就是!
老大那样儿,就跟就跟家里的婆娘丢了一样。
不像,我婆娘有天出门,天黑了都没回来,我也就在门口转悠转悠,没跟个疯子似的满大街找。
你们都没看见吗,刚才我们和宋家,还有祠堂那伙人汇合,确定都没有一点宋少爷的消息,老大那表qíng,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