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宸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心不在焉的翻着一本书,随口道。
阿九跟了我多久了。
江亚背脊一僵,心里突突直跳,顿时警惕起来。
一般这种从怀念往事开始的话题总不会有个好结果。
五年了。
五年。
薛宸重复着一遍,若有所思道。
我记得在服侍我之前,阿九是在父亲身边的吧。
是的。
薛宸摩挲着锐利的触感,似乎只是刚巧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我记得那时候阿九本来是要离开的,可是我跟父亲要了你过来,于是你就继续留在了薛家。
他抬起头,从书页里露出一双沉沉的眼眸。
阿九恨不恨我呢。
江亚一怔。
薛老爷、对阿九、有救命之恩,阿九、无以为报。
薛宸突然笑了。
阿九真是听话,父亲不过给了你几年的食物和住处,你就肯死心塌地的听他的命令,宁愿放弃离开的机会来继续跟着我。
那么父亲和我,谁对你更好呢。
迎着薛宸灼灼的目光,江亚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才gān巴巴的说。
薛老爷、和薛少,都是阿九的主人。
听了他搪塞的话语,薛宸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阿九,父亲都死了,你还如此记挂他,我是不是要替他好好夸夸你这个忠心的仆人啊。
江亚霍然站了起来,立马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语气惊惶。
阿、阿九不敢!
一本书劈头砸了过来,江亚不敢躲闪,硬生生挨住了,额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有黏稠的鲜血淌了下来。
星点的血色针扎般刺入双眼,薛宸顿了顿,心里的火气莫名都消散殆尽,某种钝痛的qíng愫cháo水般涌了上来。
他语气温和了许多。
过来让我瞧瞧。
不碍事的。
薛宸抿着唇,固执的看着他,江亚心里叹口气,只好依言走到chuáng边。
轻轻查看了伤口后,薛宸的声音软了许多,夹杂着不易觉察的懊悔。
疼么。
江亚摇摇头。
薛宸看着他平淡的神色,恍惚了半晌,才低低喃喃道。
有一次我惹父亲生气了,他拿烟灰缸砸了过来,你当时挡在了我面前,脑袋流了很多血,我还以为你快要死了,可你只是看着我说不疼。
他暧昧的摸了摸江亚的耳垂,微扬的面庞上露出不谙世事的天真与迷惘,还带着几分偏执的晦色。
阿九,你一直这样好不好,保护我,顺从我。
薛宸像个蛮横又霸道的小王子,连祈求心愿都是如此理所当然。
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江亚沉默了几秒,在薛宸的脾气逐渐升腾前平静的开口。
薛老爷、吩咐过,阿九、自然会听、薛少安排。
气氛凝滞了片刻,薛宸脸色大变,犹如被瞬间激怒的野shòu,毫无风度的勃然大怒。
薛灵他都死了你还提他做什么!你现在的主人是我!是我!薛灵他凭什么能得到你们所有人的追随,明明就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在气头上的薛宸气的脸色涨红,眼眸泛着血丝,青筋毕露,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统统粗鲁的挥到了地上。花瓶的碎裂声里,他喋喋不休的咒骂声无比尖利,像极了那天在医院里发疯的石敏。
江亚被他推搡到一边,却没有阻止他的失态,竖起耳朵努力从他的话语中抓住重要的信息。
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下,人最容易bào露秘密了。
薛灵他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生孩子都不愿去救,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一个父亲?这样的人
薛宸垂着头,双拳几乎要攥出血,咬牙切齿间充斥着满满的恨意。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这么多,根本就不配活这么久!
江亚神色微变,谨慎的cha嘴。
可是薛老爷、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