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儿子。
苏兰用力闭了下眼睛,清了清喉咙,尽量克制住语气,平静的问:这些,都是你爸爸教给你的?
他?阿音唇角弯了弯,显出几分不屑:不,我不理他,他也不常理我。我们说不到几句话就会吵架,不如不说。
苏兰又是一阵无语。
半晌,弯腰抱起光头小和尚,往前走:阿音对不起,妈妈不该把你丢在这里,我们等会就回家。
怀里小小的身体无比僵硬。
苏兰低头,借着一点星月的亮光,和远处幽幽的灯火,看见孩子的脸上火红一片,烧到了耳根,惊讶道:怎么了?
阿音语气带着一点愠怒:放我下来!
苏兰站定,愣了愣,想把他放下来,可还没弯下腰,又听他说:我后悔了,别放我下来。
推开大殿的门,檀香扑面。
宝相庄严的佛像下,一人背对着他们坐在蒲团上,灰褐色的僧衣,脊背挺的笔直,别有一股飘逸出尘,清冷淡雅的气质。
苏兰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我爬了一个小时的山路,累的半死不活才找到你大师,先把佛祖放一边,留点时间给你老婆,行吗?
那人沉默地站了起来,转身。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
细长的双眸幽暗如深潭,万盏灯火照不亮的深邃。
苏兰低头一笑,戏谑道:给儿子剃了光头,你怎么还留着头发?
凌沉楼不语,目光落在阿音身上,皱眉:阿音,过来。
小和尚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浮起冷淡的笑意,转身趴在妈妈肩膀上。
于是,凌沉楼又说:回你自己房里。
阿音心中冷笑,两条小手臂搂住苏兰的脖子,摇头晃脑的装可爱:妈妈说了带我回家我要跟妈妈下山吃山珍海味,你自己留在这里念佛吃素吧。
阿音。
男人的声音冷了两度。
阿音抿唇,依旧靠在苏兰肩膀上,语带委屈:妈妈,他凶我。
苏兰有些无奈,按理说父子俩相依为命,怎么都不该是这么敌对的相处方式,但一时间也理不清楚头绪,只能将阿音放到地上,柔声道:你先玩一会儿,我和你爸爸说几句话。
阿音不高兴了,跺跺脚,闷头走了几步,转身飞快的说:他不会答应离婚,你听我的,直接起诉他
话还没说完,身体凌空而起。
凌沉楼把他抱在怀里,旋身向里面去,一只手捂住阿音的嘴巴。
阿音气急了,挣扎了几下,死活挣脱不开,便气红了眼睛,冷哼了声,毫不客气地张口咬了下去。
血丝渗了出来。
渐渐的,变为一滴一滴血珠,落在地上。
苏兰怔住。
过了一会儿,凌沉楼去而复返,一个人从里屋回来。
苏兰看着他手上的伤口,觉得有些疼,问他:儿子呢?
凌沉楼淡淡道:在他房里。
苏兰点了点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目光在他脸上绕了一圈,终究忍不住问出口:阿音他真的是你亲生的?不是我和别人咳咳的吧?
*
他的脸色很难看。
眼神冰冰凉凉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受伤。
苏兰低头,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纸巾,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手,说:擦一下。
凌沉楼淡然道:无碍。
说完,又在蒲团上盘腿而坐,一手指天,另一只手捏着一串佛珠。
苏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发笑这个语气这个神qíng,一般qíng况下,他就是在无声的诉说:我委屈,你来哄我开心。
她摇了摇头,上前跪坐在他身边,撕开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覆在他的伤口上,垂眸不紧不慢的说:大师,我有正事和你商量。现在,这里白皙娇嫩的手按住他跳动的心口,抬眸凝视他,声音轻微而诱惑:只能想着我,装着我,什么佛法道法,都先放一边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