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陈妈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压低声音说:吵了一早上了,先生和太太很生气,把大少爷骂的狗血淋头。
林沉楼点了点头,往里面走去。
林父和林母看见了他,yīn郁沉重的脸色稍稍舒缓。
林母勉qiáng挤出一丝笑意:沉楼回来了?我叫陈妈做了你爱吃的菜,等下开饭了多吃点,瞧你怎么好像又瘦了?
林沉楼无奈的笑: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胖过?
林母噗嗤笑了一声,站起来拍了他一下:我和你爸出去一趟,用不了多久。想来想去仍旧不甘心,看着林修,脸色又冷了下来:多大的人了,有点脑子。事业重要还是女人重要?真到了那一天,我看你拿什么养姓韩的小狐狸jīng!
林父随着站起,和林沉楼说了两句话,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修一眼,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兄弟两人。
林修叫了一声:陈妈。指着玻璃杯里的果汁,问:是不是过期了?
陈妈摆手:不可能。我昨天刚买的我gān了这么多年了,大少爷,你什么时候见我拿过期的东西给你?
林修淡淡笑了笑:那就更糟了。
陈妈问:怎么糟糕了?
林修叹气,似真似假回答:说明我心qíng太差,好好的果汁,喝起来都像过期的。
林沉楼坐在他对面,低头盯着茶几上的杯子看了许久,才低声开口:公司里出了什么事?
你听见了?林修挑眉,随即嗤笑:也对。就妈那嗓子,天花板都快掀翻了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没什么好瞒着你。他拿起jīng致的瓜果盆里的橘子,抛上天又稳当地接住,淡淡道:记得咱们的那位季叔叔吗?爸的拜把子兄弟,几十年的好哥们,爸在他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林沉楼皱眉:有多严重?
巨额投资失败,资金周转困难,现在公司靠着到处借钱运转,就快撑不住了。林修唇角的笑带着寒意:一旦员工的薪水发不出来,你猜会怎么样?他转头看着弟弟,低笑一声:不得不说,妈还是有点高瞻远瞩的眼光,选了个危急关头能救命的儿媳妇。
林沉楼不语,眉心拧起的一道线愈加深刻。
林修慢条斯理道:你嫂子手里有一笔钱,她过世的外婆直接留给她的,没经过张凌的手。这钱足以支撑公司渡过难关。他靠回沙发背上,舒展眉宇,语带遗憾:可惜了,本来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唾手可得,谁会想到她竟然好起来了。
林沉楼微冷的目光扫向他,仿佛一阵凌厉的风:你什么意思?
林修耸了耸肩,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觉得我自私么?如果苏兰死了,那笔钱就是我的,不,我们家的,你也是受益人之一。不过事与愿违,你嫂子现在日子过的好的很不是陪张老爷子下棋养花,就是和孙梦他们出去逛街买衣服,上个礼拜还飞去了巴黎,真是祸害遗千年这就走了?不留下吃饭?
林沉楼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不了。
林修神qíng淡然,问道:觉得接受不了,觉得你哥恶心?
林沉楼不发一语,转身就走。
沉楼。林修叫住他,淡声道:你真是读书读傻了让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最坏的后果公司宣布破产,先不说对爸妈的打击会有多大,假如变卖的资产还不上所有的债务,剩余债务清零债主也许会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们家,包括你,还能有安稳的日子过?
他缓缓走了过去,手按在青年的肩膀上,从容道:沉楼,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以为我抢走了你的爱qíng,可实际上,是我为这个家葬送了我的自由和婚姻。
*
夕阳西下。
林修到张家老宅的时候,苏兰正在浇花。
后花园的一角有个秋千架,他站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秋千座位,目光定格在另一侧的女人身上。
苏兰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可笑的蝴蝶结糙帽,拎着洒水壶捣鼓了一会儿,总算向他走了过来,低头脱手套:探访时间十五分钟已经到时间了,你可以走了。
林修斯文的微笑:你以为自己坐监牢,我探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