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下朝后,朱修突然不声不响的过来了。
苏兰接到消息,他都到未央宫外了,也来不及准备,便迎了过去:臣妾参见皇上
膝盖尚未弯下,朱修已经将她托起。
苏兰沉默地站着。
朱修也有点尴尬,咳嗽了声,等小绿奉上茶水,挥了挥手:都下去。
宫人们应声退下。
他看着苏兰,迟疑了会儿,轻声道:还生朕的气?
苏兰道:臣妾不敢。
朱修叹了一声,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温暖的怀中。
兰儿他轻轻道,语气带着低柔的诱哄:是朕错了。
苏兰靠在他怀里,不语。
朱修也沉默了很久,才放开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苏兰,你可知道,这几年,朕的梦中都是什么?
苏兰低声道:臣妾不知。
朱修自嘲地笑了,声音冷漠:朕总是做同一个梦,就在朕的龙chuáng上,朕的脑袋被人割了下来,血流了一地
苏兰愕然看着他。
朱修展开双臂,审视着明huáng色的龙袍,愈加讽刺:朕贵为天子,本应富有天下!结果如何?哈,朕连自己的xing命都保不住,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ròu。朕不知该信谁,能信谁,他一日不死,朕一日不得安宁。
他看向苏兰。
少女也在看他,不知所措。
他犹豫片刻,将一张折起来的纸放在桌上,缓和了语气:姬沉楼称病在家,据朕所知,似是染了风寒。他讽刺地笑了一声,真假不明。不管真病还是假病,你代朕走一趟,这里的药粉你放在茶水里,让他喝下。
苏兰目光一冷,忙低下头,装出手足无措的惊慌样子。
朱修走到她身边,双手按在她清瘦的肩膀上,柔声道:姬沉楼自以为你是他的人,况且你又手无缚jī之力,他不会对你设防。兰儿,姬沉楼于朕,如芒刺在背,倘若这次能除掉他,此事一成,从今往后,朕必将一生爱护你。
双臂从少女的肩膀往下,紧紧圈住纤细的腰,如同某种誓言。
苏兰半晌无言,脸颊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
良久,开口道:我不信你。
你怪朕?朱修苦笑,闭上了眼睛。兰儿,他如何折rǔ朕,你都看在眼里。朕从前那般待你,也是因为这门婚事由他一手cao纵,朕怎会心无芥蒂?可他若死了,你在朕心里,只是朕的兰儿,再不是姬沉楼bī迫朕娶的皇后,你明白么?
苏兰低垂着眼睛,还是不说话。
朱修竖起手指,正色道:朕发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姬沉楼一死,朕若有一丝一毫亏待于你,天诛地灭。
苏兰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转过脸,又去看桌上的药粉。
我知道了。
*
连续沉闷了几日的天,终于下起了小雨。
苏兰坐在窗口,看着斜斜的雨丝织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画。
看了半天,头也不回道:小绿,我要出宫。
小绿原本坐在旁边绣花,闻言一愣:娘娘,可是
苏兰淡声道:皇上已经应允了,叫小德子再去说一声。
小绿出去了,过一会儿回来,道:皇上让小德子带给娘娘一句话
苏兰起身,走过她身畔,眉眼冷然:我不想听。
小绿话到嘴边,qiáng行吞了回去,差点噎着,好一阵才缓回来。
出宫的马车上,苏兰始终沉默。
袖子里藏着一包剧毒的药粉。
她摊开手,面无表qíng地盯着这东西。
马车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