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握住鼠标,一点点地把电脑上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部看完。
他边看,思绪边瞟向以前,他仔细地回忆,他第一次见到欧阳智,是在父亲老房子的楼下,小智偷了父亲的老自行车。
如果小智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怎么可能去推那个破车。
邸稼骞渐渐地看下去,聊天记录里直白的对话,仿佛是无法撼动的铁证,把诡异得只有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残忍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脑海里窜出许多画面,父亲打他的那巴掌,小智推拒他举动;父亲说想和一起住,小智钻进他的被窝说以毒攻毒;小时候父亲把警帽盖在他的脑袋上,后来小智默许了他的靠近……
越是回忆就越是惊恐,换个角度想,小智的许多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开始无法分辨脑子里的记忆到底是跟谁在一起发生的,父亲和小智的脸在他眼前交错地晃动,让他剧烈地眩晕了一下,差点没跌下椅子。
他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颤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闭上眼,却更清晰地记忆起他抚摸亲吻小智的触感,那么真实,那么柔软……
从胃部翻涌上来一阵不适,他觉得恶心,觉得难受,觉得无法原谅,他居然用自己的手去拥抱了……拥抱了自己的……
一瞬间,他癫狂地想砍掉自己的双手。
他又想到母亲,想到自己的母亲,母亲去世前拉着他嘱咐他,要好好照顾父亲,要孝顺他。
邸稼骞痛苦地从椅子上滚落下来,坐到地上,抱住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对得起妈妈……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又把他惊得浑身一震,他现在就想惊弓的鸟,脆弱得不堪一击。
邸稼骞看着手机,上面的名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怀着决绝的心情接了电话。
“你在哪里呢?”邸梁劈头就问。
邸稼骞想说话,可他发现自己说不了,张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邸梁见他没说话,连忙继续说:“骞骞,你别想太多,我就是觉得简名扬可怜,所以陪陪他,没别的意思。”
邸稼骞恍惚地想,是了,除了爸爸妈妈没人会这么喊他。
邸梁还在继续说:“你是不是吃醋了?明明都到病房门口了,转眼人就不见了。”邸梁觉得有意思地笑笑,“你真是想多了,我就关心你一个人。”
邸稼骞闻言,握紧了手机,终于开口,重复邸梁的话:“只关心我一个?”
邸梁有点不好意思,说:“哎呀,别肉麻来肉麻去了,你在哪里?回来吃饭。”
邸稼骞苦涩地喊:“小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