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懂什么?每次觉得你要崩溃的时候,你又跟没事人一样!”
邸梁从没见过傅嵘这么把喜怒放在脸上,平时一副假兮兮的模样他早就看腻了,这样反而更好。
“老子就是心大!”邸梁护着邸稼骞吼回去,“老子就是看不起你这种小人!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傅嵘气极而笑:“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你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你又凭什么……”傅嵘说了一半突然自己愣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喘息几口,没再对邸梁施暴,站稳了身体看着邸梁。
邸梁轻蔑道:“你说啊,我是凭什么。”
傅嵘扯了扯领口,只是动了几下,泛白的双鬓旁就隐隐有了汗水的光芒,与邸梁年轻爽朗的脸庞形成了对比。
傅嵘虚无地挥了挥手,问:“你知不知道当年同届的同学,已经有五个见马克思去了?”
邸梁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啊,不对,算上你就六个了。”傅嵘讥讽道。
邸梁愈发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傅嵘见他瞪大了眼,呆呆的样子,愈发显得年轻,他嗤笑一声:“你重活一遍脑子都退化了,本来再过几年,你也该跟我们一起进坟墓。”他低下声来,“你又凭什么重来一遍……”
邸梁被这话震了一下:“你……”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差点大笑出来,原来这才是傅嵘的想法!
绕了半天,兜兜转转,看起来傅嵘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原来说到底还是害怕一件事。
“你不就是怕死吗?”
傅嵘听了又给了邸梁一脚:“你懂个屁,要是让我重来一遍,肯定会有更大的作为!”
邸梁快笑死了:“更大的作为?是犯更多的错,造更多的孽?你活了五十年,人家说五十知天命,我看你不是没活够!是根本没活明白!”
傅嵘阴沉着脸,眉间的褶皱让他越显肃杀,整个人看起来狠戾暴怒,哪还有平时那份雍容与气定神闲。
他冷笑:“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那这样呢?”他指着邸稼骞,对手下说,“把他做了!”
邸梁死死抱住邸稼骞,但是他现在从没这么沉着过,他说:“我当然有怕的东西。”
他怕很多事。
在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怕;在前妻离开的时候,他怕;在儿子与他越来越生疏的时候他也怕。
傅嵘没有经历过这些,或许他从没把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放在眼里,也从没觉得任何一个人重要过,所以他不懂邸梁的这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