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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可苦,待会儿用蜜饯甜甜嘴,但可不许不吃。

怎么会呢,杨倾心里一暖,摸索着接过药碗来,良药苦口,我知道的。

苏雅覃本想着他现在眼睛毕竟不便,怕喝药也喝不好,想要上前搭把手,可还没等她做出动作,杨倾就把整整一碗的苦药一口气全都喝掉了。

一刻没停,一滴没洒,喝完之后面不改色,甚至都没想着去拿旁边的蜜饯。

这孩子苏阁主一愣,有些讪讪的,旁的事儿怎么没见你这么豪迈呢,不觉得很苦吗?

杨倾想把药碗放回去,可他根本不知道托盘在何处,便只能继续拿在手里,闻言微笑着答道:治病救人,哪有什么苦不苦的,早习惯了。

苏雅覃心里咯噔一下,又无端觉得有些心酸。

唉这样可不行,倾儿可不一定是什么意思,自己在这里瞎cao心个什么劲儿。

她自然而然地把碗接过来,托着托盘站起身:不管这药有多好,想要快点恢复健康,不好生休息可不成,我还有些事qíng要处理,你在这儿乖乖睡觉,听到没有?

杨倾连忙点点头,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表现出很乖的样子。

苏雅覃没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发现单身了二十六年的自己似乎忽然想成亲了。

哎呀到时候要是也能生这么一个可人疼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只可惜,前世到死都没能遇到心动的人,今生

咦?

话说回来,同样的时间地点,为什么前世自己就没有碰上倾儿呢?

她还清楚地急着,在上一世生命里,自己也是去扬州参加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可那次的大会,并不是由盟主君笑主持的。

于是整个会上大家并没有讨论什么深刻的话题,不过是一年一度的武林中人们聚在一起彼此切磋追捧,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那点太平盛世,连一个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都找不到。

而那次回到山庄后不久,她就遭遇了人生最惨烈的背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最亲近的婢女bī得走投无路,最后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夺去了xing命。

她现在都记得那人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那是双很漂亮的眼睛,甚至很清澈,一点都不像普通杀手的冰寒死寂,没有一丝qíng感。

那双眼睛里的qíng感活生生的一点儿都没被掩饰,那里面充满了对她的不忍和无奈,大概还有些对他自己的厌恶与惭愧。

不知为什么,只是因为临死前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的这点儿qíng绪,苏雅覃就对这个杀身仇人提不起一点仇恨的qíng绪。

这相当不可思议,那是夺去她生命的人啊,对方就算有什么苦衷、是被什么人蛊惑的又能如何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刺向她心脏的那剑剑柄握在他手里,她年轻的生命被以那样惨烈的形式喷溅在他的灵魂上。

可想到这里,竟有些淡淡的心疼。

苏雅覃刚刚重生的时候,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就像个神经病一样。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要知道,以一介女流之身,能在这属于男人们的江湖里建立天机阁这么名头响当当的组织,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心软的人。

虽然一开始建立这个组织的原因只是想找到苏倾,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肩上的责任越担越多,弟弟一直杳无音讯是一回事,她的想法也在漫长的时间中改变了。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身份不凡的莫玉笙,还要想办法帮他复国算是完成父亲的心愿她似乎在迈出这一步的那刻起,就再不会有退路。

就像前世,她到死都在这条路上奋斗着,只是棋差一招身陨魂断,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谓的妇人之仁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该赏该罚、该杀该放,它永远都能跟从理智做出正确的决定,而像这次这样因为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觉得杀了自己的人qíng有可原,简直是过去的她完全无法想象的事qíng。

可这事儿就这么发生了,理xing惯了的人一旦感xing起来简直九头牛都拉不住,不管苏阁主在心里头怎么痛骂自己,怎么列举那人的罪状,恨不起来还是恨不起来。

最后她绝望地意识到,恐怕有一天就算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明身份,她也不可能一刀捅死他给前世的自己报仇了。

真是烦人得很。

苏雅覃狠狠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乱的思想赶出去,然后把主持武林大会的君笑和在之后莫名出现的弟弟都归结于自己重生带来的连锁反应,也就放下不再思考了。

咳思考什么的,可从来都不是酷爱打打杀杀的苏姑娘的画风呢。

那个阁主

正对自己无所谓地笑了笑打算出门,苏雅覃却被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叫住了。

她很是无奈,不等对方说话便先堵道:你就不能叫我姐姐吗?就算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我的身份,可总要从称呼开始改变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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