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打完电话回来,胡为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搁在一边,手握拳抵着额头,他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短短一小时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一件都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厉严离奇死亡,陈又发疯,开枪打伤林傅行,以死要挟,在房里守着厉严的尸体,不准任何人靠近,这些个事从头往后捋,捋几遍都很难让人平静下来。
管家打破压抑的氛围,各位就在这里歇着吧,我家先生的后事还要有劳你们。
胡为重新戴上眼镜,陈又那把枪是哪儿来的?
管家说,先生的房间平时是我负责,有一次我无意间撞到先生的一面墙壁,里面全是枪。
胡为,
那不就是等于说,陈又抱着一堆枪吗?真要命。
胡为走到林傅行那里,见着医生给他一层层缠着纱布,你不去医院行吗?
林傅行说行,等医生走后,他才开口,现在怎么办?说实在的,我的脑子都是懵的,从来没这么懵过。
胡为说,我也是。
他们跟厉严相识多年,有几次亲眼目睹过厉严完全碾压他人的实力,太过可怕,所以记得尤其清楚。
那么厉害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总感觉太不真实,好像是厉严在开的一个玩笑,过会儿就会下楼,跟他们说,你们都上当了吧。
不过,厉严生xing无趣,冷漠,从不开玩笑。
我担心,陈又的抑郁症会把他击垮,做出极端的行为。
林傅行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深锁,他不是随口一说,抑郁症患者本就有很多不定,在平常的生活里都要多加留意,一旦受到极大的刺激,一个不慎就是危及xing命。
胡为捏捏鼻翼,陈又是个孝顺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出事,他爸就没人依靠了。
他知道?
林傅行说,你没看他刚才那样吗?还跟厉严好好的jiāo流着呢,弄的好像我们是神经病,他才是正常人似的,我看着,都觉得渗得慌,一个疯子,什么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孝顺。
胡为轻叹,那你现在怎么弄?gān等?
林傅行摇头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把来福牵进来,还有小金,看看它们能不能把楼上那位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主人拉回现实。
胡为叫管家去做,他到沙发上坐着,安慰陈卫东。
陈卫东的jīng神恍惚,一句话听进去一个字就不错了,儿子那是不肯相信厉严死了,这比他当年痛失老伴的模样还要严重,他的内心是惊讶的,只知道儿子很喜欢厉严,却不知道感qíng已经那么深了,死别带来的影响竟然胜过他跟老伴的十几年。
明明是去年才认识,走到一起的,还不到一年,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陈卫东想不通,胡为林傅行也是,谁都不明白,厉严的死,对陈又而言,意味着什么。
时间分秒流逝,一行人就在客厅坐着,等着少年自己走出幻象,面对现实。
外头烈阳高照,卧室进入寒冬。
陈又睡了不到一小时,却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醒来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说好冷哦,等到他的指尖触碰到男人的身体,他才猛然睁大眼睛。
厉严,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陈又撑起身子,两只手在男人的身上胡乱抚摸,胳膊腿没有温度,胸口也是,他把男人的手捧住,使劲搓了搓,还是冰的,热不去来。
就那么呆了一会儿,陈又啊了一声,想起来了什么般拍拍后脑勺,连忙去找遥控器,cao,我果然把空调的度数打的太低了,看看,我说了我是智障吧。
手按在遥控器上面,陈又迟迟没动,并未把温度调上去,他挤出笑容,厉严,我们去泡澡吧,泡一泡就暖和了。
一个将近一九零的男人,体重很沉,尤其在无知觉的qíng况下。
陈又把男人拽到自己背上,往上面托托,闷声背起来,一步一步朝浴室方向走去,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背人,给你给占了,开心吧,卧槽,你好重啊,厉严,你不能自己下地走吗?真是的,这样玩一点意思都没有,很没意思。
浴室很大,里面放着一只大浴缸,一周下来,过半的天数,陈又都会被厉严抱进浴缸里,俩人会在浴缸里给彼此搓背,亲嘴,要洗上好长时间。
陈又把男人放进浴缸,他去开淋喷头调水温,对着男人的背部冲洗,烫就说啊,你把头伸过来,我给你洗个头发,再伸过来点,好啦,快把眼睛闭上,不然水会流进去的。
哗啦水声持续不停,伴随着少年的声音,夹在里面,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阿嚏
陈又连续打喷嚏,他揉揉鼻子,对着男人笑,是啊是啊,我知道错啦,空调不该打那么低,冻感冒了都,你往那边挪一点,我也泡个澡。
跨进浴缸,陈又靠着边沿,让温温的水流漫过胳膊腿,他长叹一声,真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