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啊,跟一把灰怎么计较?
是要把灰扫了,还是捏手里咒骂,都跟个神经病没两样。
姜家来的亲戚极少,原因很简单,也很直白,姜美人是因为艾滋自杀的,那些亲戚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也疏远姜父姜母,如果是别的原因自杀,会来很多。
有两个亲戚在安抚姜父姜母,陈又侧过头听,大概就是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让孩子走的安心一些。
陈又把手放进大衣口袋,食指跟拇指捏着大门钥匙,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很不好受啊,他如果不能搞定所有任务回去,老爸就会经历姜父姜母的悲痛。
哎
阎书听到青年叹气,他低头,眼神询问。
陈又抿抿嘴,没有在这个被浓重悲伤渲染的场合跟阎书说悄悄话,只是回了个我没事的眼神。
用正确向上的态度来对待艾滋,就没有那么可怕。
姜美人是从医的,她比普通人懂得更多有关艾滋的知识,了解也接触过相关的病人,知道其中的病qíng走势,不至于会出现世界末日来临的恐慌抑郁。
陈又真的以为姜美人会慢慢接受现实,到另一个地方把生命延长。
哪晓得会自杀。
片刻后,所有人挨个送上白jú,跟姜父姜母打了招呼离开,院长多说了两句,主要还是安慰两个老人,他也有孩子,多少能体会一点。
陈又跟阎书走出墓园,发现院长站在不远处,明摆着是在等他们。
不多时,陈又自己先回了车里,他伸出手去拨弄熊挂件,眼睛透过车玻璃去扫站在那里的阎书跟院长,也不知道是在聊什么,看院长的表qíng,似乎很复杂。
左边的车玻璃被敲,陈又吓了一大跳,他一扭头就看到一张贴上来的大肥脸,是周医生。
两人一个车里,一个车外,我看见你,你看不见我。
直到车玻璃再次被敲,陈又才确定周医生是知道他在车里,也是真的找他,而不是在敲玻璃听声音玩,或者照镜子。
他打开车门,周医生,你还没走啊?
周医生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白气,是要走的,我见你一个人,就过来跟你说会儿话。
陈又下车,周医生你要说什么?
周医生踢着脚边的小石头子,突然深沉起来,我想了想,决定明年不在医院上班了,回家把我爸的那个公司接到手里。
陈又一愣,他都不知道,周医生是个隐形的富二代?
似是知道陈又在想什么,周医生抓抓头说,不是什么大企业,就是一个几十人的小公司。
陈又不那么认为,几个人的工作室都能gān出大事,更别说几十人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晓得周医生突然下这么决定,是不是被姜美人的事影响的。
在医院工作,和死亡,病毒都离的很近,除了做好能做的防备,剩下的就是看命。
人周医生想在后半辈子换一种活法,其实也挺好的,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嘛,他一个外人,说多了也没什么意义。
跟主任说过了?
还没。周医生笑笑,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陈医生,我觉得你这人很厉害,早前你刚来那会儿,我特别讨厌你,看你很不顺眼,后来我竟然能跟你一起上下班,吃饭,有个事还找你谈论,闲聊,等我决定要走的时候,才发现你成了我在医院工作这些年以来,结jiāo的最好的一个朋友。
陈又清清嗓子,真的啊?那好啊,你回去换了号码给我一个,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
可以么?周医生刚高兴了一下,又说,我怕阎主任吃醋。
陈又咳一声,不管他。
周医生压低声音,我听说国外有几个国家是准许同xing成为合法夫妻的,你们什么时候去了,给我说一声啊,我送个大红包。
陈又说,再说吧。
周医生看他那样,好像是一家之主,大事小事都抓在手里,真是难以想象阎主任被指使着忙东忙西,擦地洗衣,刷锅洗碗的样子。
应该不可能。
阎主任会发脾气吗?
陈又呵呵,他敢。
周医生的余光瞥到一处,他脸上的表qíng微微一变,嘴上还在问,陈医生,那这么说,你跟阎主任在一块,他都对你言听计从?
那必须的啊。陈又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他要是不听话,我就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怎么样?
陈又的脸一僵,快速瞪了一眼周医生,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厚道呢,亏我还在刚才把你纳入好朋友的行列,我俩绝jiāo一分钟,不想跟你说话。
他扭头,笑容比花儿灿烂,跟院长聊完啦?
阎书跟周医生点头示意,问的智障陈,我要是不听话,你会怎么做?
陈又偷偷对他挤眉弄眼,哎哟阎主任,别这样嘛,让我在同事面前有个面子撒。
阎书装作看不见,不在这里待着,你瞎跑什么?
陈又耷拉着脑袋,跟个被家长训斥的顽皮小朋友一样,他撇撇嘴,不吭声。
周医生一看阎书严肃的架势,他就急忙解释,阎主任,你别怪陈医生,他本来好好待在车里,是我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