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阴沉着脸起身:“江原!你什么意思?”
江原看看我,手指了指自己下面,轻轻一笑:“有反应了,怎么办?”
我一拳轮在桌上:“江原,你不要惹恼了我!”
江原冷冷一笑:“怎么,这就想杀我?不过逢场作戏,何必这样认真?我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跟到了这里,为了掩人耳目,只有出此下策。”
我狠狠道:“那也不必非用这种方式!”
江原瞧了瞧我,好像突然没了脾气,笑道:“对不住,一时情急。”又扔给我一条手巾道,“你脸上都花了,不如擦掉算了。”
我哼一声,拿过桌上一只银盘举在面前,果然因为出汗弄得脸上伪装有些不均匀,拉过巾子蘸水擦了擦,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没好气的将盘子一扔,站起身开门。
却是鸨儿春风满面走进来,边走边道:“呦,二位公子这是吵什么?连奴家在外面路过都听得担心了。要不要我亲自为二位挑几个姐儿?”
我冷冷道:“不用!妈妈还是出去吧。”
那鸨儿拿眼把我瞅了几下,仿佛马上察觉到什么,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忙忙的转头向江原道:“公子爷,您看我这没眼的!竟不知道您们正在尽兴,真是该死!您不用理我,就当我没来过!”
我瞪着那鸨儿,面无表情道:“妈妈走好!”
江原笑道:“妈妈不必自责,我们不过坐着闲聊。”
一听江原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鸨儿居然高兴了,又奉承道:“也难怪公子爷看不上我们这里的姑娘,这位相公生得这样俊俏,真是比我们的姑娘还要水灵呢……”
水灵……又是水灵!我气得脸颊发烫,向那鸨儿吼道:“快滚!不滚我杀了你!”
大概我脸色确实可怕,那鸨儿一脸惧色,慌慌张张退出了舱房。
我气冲冲转过身,却看见江原将手支在桌上瞧着我笑,我正打算损他几句,他却先吐出天崩地裂的一句话:“我还没碰过男人,不如干脆做了吧,怎样?”
我脑中“嗡”的一声,两手打着颤,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我不好男色!”
江原耸耸身子,唇角弯弯一笑:“我也不好男色,可是我也拿那里没办法。”又别有用心地上下打量我一通,“别说,子悦,你这样子还真是撩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我彻底崩溃,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眼前一阵阵发黑,颤声道“你……你!”
平生最恨被人这般调笑。初从军时,凡有兵士直着眼睛看我,哪个不被我军棍伺候打得死去活来?这十年之中,越凌王勇武威名传遍军中,谁敢说一个不服?江原江原,你今日用我生平最忌讳之事来招惹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么想着,我一步步向江原走去,都说眼睛可以反应内心,我此刻心中如此愤恨,应该是十分骇人。江原本来还在笑,渐渐地表情僵在脸上,他飞快站起身,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来。还没待我有何动作,他已经牢牢抓住我。我大惊,想要反击,却怎么也击不准,朦胧感觉到江原扯着我的身子飞速向地上滑去。一瞬间脑中模糊,我只知道这次是彻底栽了……
我横躺在地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身体随着地板上下摇晃,我感到自己还在画舫上。有亮光从上方透过来,我使劲动了动眼睛,听到有衣物摩擦的声响,微微睁开眼,看到一抹蓝色衣摆晃来晃去。
我想了想,猛地坐起身来,定睛四看,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宽敞透亮的屋子,精雕的床栏,朱漆的桌椅,精致而娴雅。
江原转过身来,看到我,静静道:“醒了?可以再躺一躺。”
我一时脱力又跌回床上,盯着头顶床帐问:“我怎么在这里?”
江原走到床边,头微微向我低下来:“你昨晚昏倒在画舫上,没有郎中,只能把你送回来。”说完又讥讽地一笑,“你可真重,倒下去的时候我那样用力都扶不住你。”
我冷冷道:“我是问,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你的房间。”
江原反问道:“不在我房里,难道要我到你那小房间中等你醒来?”
我冷冷一笑,这话与在船上时如出一辙,可真够不要脸的。既然他自己高兴,我索性便睡个舒服,翻个身,又面向里合了眼。
江原竟没有发怒,只道:“不要睡过去了。”便没再说话。
过不多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在房外回廊上响起,先是武佑绪急切地低声道:“太多了,十两吧。”
接着是凭潮坚决的声音:“二十两,一文也不能少。”
武佑绪软语相求:“凭潮,咱们平日都是好兄弟,我托你帮子悦熬药,总不能收跟别人一样的钱吧?”
“三十两!”
“二十两。”
“就这么定了。”
我合着眼睛只听得好笑,过了一会,房门响动,他二人轻轻走进来,都问道:“醒了么?”
想是江原点了头,凭潮走到我床前叫道:“凌公子?我来替你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