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地看着他,师父则微笑着扶他起身:“燕王深知我心,既有这句话出口,宗某先行致谢。不过我虽牵挂他,却完全信任他自保的能力,燕王也要相信才好。”
江原一笑:“晚辈明白,请师父放心。”
师父点点头道:“去罢!”他说着转身离去,脚步丝毫不再停留,身影渐渐隐没在茫茫云雾之中。
我站在原地,又留恋地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走上下山的路。江原对凭潮道:“你到前面知会燕骑士们一声,让他们做好警戒。”凭潮听了,立刻展开轻功跃向山下。
我跟江原并肩在后面走着,突然想起他方才对师父说的话,不由横了他一眼:“你当我什么人?对师父说的话,自己不嫌恶心么?”
江原眨眼笑道:“自然当你是我的人。我怕师父放心不下,真心实意地向他保证,这也算恶心?”
我烦躁地瞪着他:“谁是你的人!谁要你爱护!还有,那是我师父,你跟着瞎叫什么?”
江原笑意更浓,一把拉过我,轻浮地捏住我的下巴:“有人半夜搂住人不放,自动投怀送抱,不知是谁?凌悦,这种事情可不能抵赖。”
我打掉他的手,哼道:“那是我内力未复,只好将就一些,你以为我甘愿?”
“那么夜夜靠着我才能入睡,那也算不甘愿?”
“我近来噩梦缠身,那是迫不得已!”
江原轻笑:“为什么心虚的人总是喜欢大声叫嚷?”
我扭头便走,刚要施展轻功甩开他,衣领就被人牢牢拖住,江原不满道:“主帅伤没全好,谁准你炫耀功夫?若是我被人暗算,你晚上靠着谁睡觉?”
我狠狠看他,心想要不要干脆把他打昏拖回去。
江原笑眯眯地道:“凌祭酒,燕骑士就在你身后,我们的事不如晚上解决。”
我猛地回头,只见凭潮与十几名燕骑士已经等在路边,不由暗骂一声。燕九带头单膝跪下,眼中满是喜悦之情:“属下见过殿下,恭喜殿下伤愈回营。”
江原微笑道:“起来罢,我还要再养些时日,大概再有半月就能彻底痊愈。函谷那里怎么样了?”
燕九道:“北赵坚决要求我们归还函谷关,否则不肯答应和解,两方使者已经各自回国。”
江原接着问:“议和时司马景如何反应?太子陈昂态度如何?”
“回殿下,司马景不等使者入赵,已经递上了反对议和的奏章。陈熠考虑再三,在丞相章伯建议下,命太子陈昂担任谈判特使。陈昂急于求成,曾答应函谷关两国均分,结果消息上报到赵廷,又被司马景与陈显苦谏拦下。”
江原讽刺地笑道:“陈显已经出手,司马景何必还要趟这浑水,这不是把大好机会送给本王么?”
燕九迟疑一下,突然又跪倒:“殿下!还有一事,属下不知现在该不该说。”
“你讲。”
“司马景不知从何处得到殿下受伤的消息,和谈尚在进行时,就命人在我军中散布殿下伤重难治的谣言。士兵们不明真相,兼之殿下多日不曾露面,一时无法平息军心动乱,已有几十人连夜逃走。虞将军命人追回,将他们斩首示众,结果还是不断有人逃走,还有的投奔到了赵军营中!昨天傍晚,司马景趁我们军心不稳之际突袭,我军几乎不战而溃!”
江原面色一沉:“这种事,怎么不派人告诉我?”
“是杜司马……”
江原想了想,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他转头看我,一副jian计得逞的模样:“这离间之计,似乎是越来越精彩了。”
我鄙夷地道:“你又要怎样,干脆对司马景说你死了?”
燕骑士们听了全部脸色发青,江原却笑出来:“好主意,跟我想的一样!燕九,你负责传令:今日接我回营的燕骑士,绝不能透露我伤势痊愈的消息!我们扮成斥候营的人,到了山下便分散开,不可同时回城。”
陡峭狭窄的山道上,积雪已经开始融化,远远看去,向阳的石fèng中,已经有茸茸的青糙露出头来。走到山腰的时候,燕九打了一声唿哨,一个脸上还带些稚气的燕骑士从旁边的山坳里走出来,喜道:“殿下回来了?”
燕九笑道:“不只殿下,凌祭酒与凭潮都回来了!燕飞,快把马牵过来。”
燕飞抬头看见我,目中还是带着些许的厌恶与轻视,只是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他向江原屈膝行礼,然后命人牵过马匹。这里的山路已经平缓许多,众人都上了马,燕飞带着几个人打头探路,燕九则带着大部分燕骑士在两旁护持。
天色渐晚,距离函谷关城也越来越近,有时拐过一处山角,甚至能望见城楼上招展的旗帜。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前面一座小山头挡住视线,燕九勒住缰绳道:“殿下!这里虽看不见关城,但已离军营不远。我们要在这里散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