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他解开穴道,宇文灵殊站起来对我一笑,跟着我走到军阵前。
江原回头看见他,面色微沉,将我拉到身边问:“怎么回事?”
我耳语道:“他答应劝宇文念归顺。”
江原十分怀疑地上下打量我:“你没有以身相许罢?”
我低声哼道:“我答应等破了长安,就跟他上床!”
江原掐住手里的剑柄,杀气腾腾地笑:“你敢这么做,那我现在就——”
我横他一眼:“宇文念出来了。”
身材魁梧的宇文念带领手下十几名副将果然出现在城头垛口。他高声道:“燕王,你不要以为这样便可以威胁到老夫!就算牺牲一个儿子,老夫也不会向你低头!”
江原同样高声回道:“老将军差矣!宇文少将军自愿弃暗投明,并非受本王逼迫!”
宇文念并不相信:“燕王,上次你暗使诡计,让老夫险些丧命,今日休想再用诡计欺骗老夫!”
宇文灵殊站出来:“父亲,我已经归顺魏国!”
宇文念似乎大惊:“灵殊,你是不是受他们胁迫?被他们所伤?”
“孩儿并未受伤!我自愿归降!赵国已经将亡,请父亲不要再执迷!”他说着用鲜卑语对自己手下赵军下令,那些鲜卑赵军全都放下武器,追随到宇文灵殊一边。
城楼上所有人都剧烈地骚动起来,宇文灵殊又道:“父亲,其实孩儿奉命回河西调兵时,已经与魏国将军程广达成协议,只要宇文氏降魏,魏军负责保河西全郡无恙!”
宇文念脸色铁青:“你胆敢擅自做主!”
宇文灵殊单膝跪下,恳切道:“请父亲杀了儿子息怒!”
宇文念气得浑身颤抖,浓密的胡须根根似乎挺立,大喝道:“拿弓来!”
我道声“不好”,也抢过一张强弓,从箭囊中抽三支穿甲箭,同时搭上弓弦。宇文念一箭射出,似有千钧劲力,我三箭连发,每一箭的箭头都在半空被击落。那支羽箭劲力稍减,却仍然呼啸着插入宇文灵殊面前的泥土中。
宇文灵殊吃惊地看着父亲,宇文念大笑:“好!逆势而上,还能扭转我箭势!”他转向燕王,“你的勇士名不虚传,我愿意与这样的人同列!”
他话音掷地有声,惊呆了一同守城的赵军,宇文念按住腰间佩刀,凶狠地问道:“我要归降魏国,谁人不服?”
宇文念手下的鲜卑将领没有人出声,只有一个赵军武将带头拔出军刀:“宇文念,你公然叛国,须先踏过我与将士们的尸体!”
他话声未落,宇文念锋利的弯刀已经砍出,那名武将的头颅横飞出去,身体却还没来得及倒,维持着拔刀站立的姿势。赵军惊悚无言,直到一股血水向高处喷涌而出,溅湿了他身后士兵们的衣服,许多人才被浇醒了般挥刀向宇文念等人冲去。宇文念大吼着与麾下将领四面轮砍,城楼上下顿时血流成河。
江原喝道:“点起狼烟信号,攻城!”
笔直的白色浓烟直达天际,魏军开始在宇文灵殊辅助下向长安城进攻。宇文念的部下砍断了吊桥上碗口粗的绳索,魏军开始越过护城河来到城下。数千人架起云梯向城楼上攀爬,另有几百人则在弓箭手掩护下用冲车猛撞城门。
江原在中军向城南观望:“城南的进攻也开始了!再有几个时辰我们就能攻入城中,希望江进可以拖住南越军队。”
我道:“陈显对宇文父子,实在是费了一番脑筋。现在关键在于他怎样安抚朝臣,保证禁军不起动乱了。魏闫是陈昂的母舅,怕是不会坐看陈显把自己外甥拉下皇位。”
江原笃定道:“赵军在长安城中尚有十五万禁军的兵力,名义上陈显、宇文念、魏闫、陈昂共掌。但实际上陈显作为太尉,掌管军队布防,宇文念手下三万河西赵军不受外人调遣,有他二人操控军队,赵皇已经被彻底架空。就算魏闫反抗,定然独木难支。”
此时江原的中军正集中力量攻城,赵军因为宇文念的突然反叛而内外交困,一时阵脚大乱,无法组织有效的抵御。多数禁军被虞世宁牵制在城南正门,无法前来增援,只有少量士兵腾出力量向城下射箭,并不断将攻城的魏军砍下城楼。
魏军人数众多,愈战愈勇,不少人已经躲过赵军袭击爬上城楼。只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有人从城内打开城门。
李恭时兴奋地大叫:“城门开了!”他身先士卒,策马率手下军队向城内冲去。恰在此时,一阵羽箭射来,射倒了上百魏军。李恭时挥舞长戟打掉几十只羽箭,胸前不慎露出空档,被一支利箭钉进甲fèng里。李恭时立刻趴在马背上,口中咒骂不停。
江原急命燕骑军将他救回,下令擂起战鼓,魏军开始向城内发起全面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