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一个拳头砸在他脑壳上,冒火道:“臭小子,才进来没两天就想着爬高枝!先让老子修理修理你!”
裴潜一脸不服气地嚷:“你敢说自己不想?”
这么一嚷,引得附近的燕骑士纷纷向这边看,燕九燕十等资格较老的燕骑士都开始好笑地跟着问:“燕飞,你敢说自己不想做将军?”
燕飞涨红了脸,挺起手边的长枪:“单挑!不把这小狼崽子打得守规矩,老子就不叫燕飞!”
“呦呦!”燕骑士中不但没人劝解,反而一片兴奋的起哄声。
裴潜也立刻把长枪握在手中,扬起头,一副谁怕谁的表情,拉住马缰后退几步,摆出策马前冲的架势。
眼看裴潜就要傻乎乎地迎战,我瞪一眼这帮无事生非的家伙,脚尖轻触马腹,飞快奔到裴潜身旁,伸手拉住他坐骑的辔头:喝道:“吁!”
裴潜一惊,身形晃了晃才坐稳:“你做什么?”
“救你这小畜生的命!打之前先称称自己的斤两,真以为自己谁都比得过了?”我扯起裴潜的耳朵教训一通,转头对燕飞笑道,“裴潜不懂规矩,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你们当着燕王殿下的面胡闹,成何体统?”
燕飞这才收起兵器,哼道:“小崽子,看在凌祭酒面上先放过你,改日燕骑营特训若不合格,我让老大把你吊起来打!”
“什么吊起来打?我们燕骑营何时有这种规矩?”一个异常严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燕飞吐了吐舌头,像蜗牛一样缓缓转身:“老……大,属下只是吓他一吓。”
他话音未落,却听燕九燕十等人都肃然道:“殿下!”
燕飞表情惊悚,迅速回身下马,单腿屈膝行礼,不敢再言语。
只见江原和燕骑军的总领燕一,正一前一后地骑马走近。江原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一遍燕骑军队伍,转头对燕一道:“万不可大意。尤其在关中境内,可能随时都有敌人偷袭。”
燕一严肃地点头,高声道:“雷雨降至,照常行军,所有人披上隔水油布,以防雷电!”他又逼近一步,眼睛盯着燕飞和裴潜,“行军途中不得私斗起哄,燕五、燕九、燕十,燕骑营若有人玩忽职守,唯你们三人是问!”
向来寡言的燕五有些无辜地看看其余两人,与他们一道领命,燕飞和裴潜也灰溜溜地退回队伍。燕一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抖开缰绳,继续向后面军队传令。
军队在缓缓前行,江原没有同燕一离开,却拨过马头,面容冷峻地挡住了我的去路,命道:“下马。”
我拢住马缰,抬眼看他,平淡地问:“殿下何事?不妨此地就说。”
又一道闪电亮起,雷声仿佛在头顶盘旋,几点雨滴急促地落下,带着些微凉意。江原目光幽深,语声却仍是冰冷:“凌祭酒,身份还未确认,已经超然于天御府之外了?”
我不愿告诉他自己行动不便,偏过头道:“殿下有令,属下自当催马去办。”
江原冷哼:“命你下马,听不到么?”
我僵硬地在马上坐直身子,略一咬牙,翻身滚下马鞍。下身还未痊愈的伤口一阵撕痛,我尽力掩饰住不适,冷冷仰起脸问:“殿下还有何吩咐?”
从这里向上看去,江原显得比平日高大,他居高临下地骑在马上,带着沉冷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我,冷漠又遥远,更像座雕琢精致的塑像。我微微眯起眼,忽然想,假若有一天他坐上皇位,享受万千人的朝拜之时,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一副情景。那个时侯,我与他又当如何?
江原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很快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向行军队伍中喝道:“停!”
只见队伍中一辆篷车慢慢停了下来,那是乘坐杜长龄的车辆。我有些奇怪,现在能有什么军务要商议?
江原立刻下了马,两臂穿过腋我下,半拖半拽地带我走向马车。我随着他十分狼狈地迈步,下身被撕扯得更疼。
“你!”
“闭嘴。”
雷声轻响,雨声渐渐密集,江原不由分说掀开车帘,将我抱进车里。杜长龄手里拿着半卷古书,正倚在车厢后侧的软垫上,表情十分惊讶。不等他开口,江原已经温和地对车中道:“长龄,外面雨下大了,你代我照顾一下凌祭酒,别让他四处乱跑。”
杜长龄仍然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已经满身雨痕的江原,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