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笑:“没关系,山东全境防卫已解除,梁王目前也只有亲卫可指挥。我的部下很快便能来到,你随我们骑马去码头,万一梁王亲卫追上来,赵将军可以下令,不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已经上船了。”我拍拍燕骝,向赵敦诚道,“上马!我带你一程。”
赵敦诚慌道:“末将不敢。”
江原却已经面色不善走过来:“这个时候还啰嗦什么!不敢上越王的马,我来带你好了。”赵敦诚大惊,江原却已经抓住他扔到乌弦背上,然后自己上马抖开缰绳,“走罢!”
我心情古怪地骑上燕骝,一路想到江原的心理,颇有些哭笑不得。本想反过来调侃他,见赵敦诚连动都不敢动,看上去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还是撇撇嘴作罢。
我们顺利到了码头,只见那里泊了一只中型海船,裴潜正在岸边东张西望。我不由喜悦,立刻拍马向他奔去。裴潜看到我,惊喜地跑上来拉住燕骝缰绳:“太好了,我刚到没多久!”接着又得意道,“我在船上学到不少东西,还掌了一会舵呢!”
我搂搂他:“你有多少话,上船再说。”
“哎?”裴潜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个家伙是谁?他跟太子殿下乘一匹马!燕七他们呢?”
“无礼,那是赵敦诚赵将军,以后要跟你一起训新兵。燕七他们走另一条路了,我们到扬州会合。”
裴潜这才“哦”了一声,上前跟江原见礼。江原不满道:“你这小狼崽子,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禀告!以后越王有什么密令,先征得我同意才能做!”
我扯开他,把裴潜拉到身边,横眉道:“你耍什么威风,我越王府的事务还轮不到太子殿下插手罢?”
江原眯眼靠近我:“你大概忘了,我是储君,有权利协助皇上管理朝政。”
“那你也有权利代皇上做主?连皇上都不过问我的军务。”
江原狠狠把脚下一颗半大岩石踹进海里,然后快步登上海船,把甲板踏得铿锵作声。
我在他身后道:“太子殿下,小心你的脚趾。”
赵敦诚刚下马,又被我犯上不尊的言论惊到,半天缓不过神。我朝他温和地笑:“赵将军不要误会,太子殿下只是拙于言辞,倒不是爱暴躁的人。”
裴潜正要牵着燕骝和乌弦上船,闻言冲我耳朵小声道:“你真阴损。”
我充耳不闻,带着赵敦诚上了船。舵手收起船锚,扬起风帆,很快掉头向南。
船舱里,我先是向赵敦诚分析起当前局势,又说起越魏两国力量对比,优劣所在,赵敦诚果然很快听得入迷,时常在关键处不自觉地插上两句自己的观点。最后逐渐与他谈起魏国水军现状,我慢慢道:“赵将军,南越水军四十多万,而且常年训练,水战经验丰富。魏国不说能力,即使加上山东水军,总数尚不足二十万。你想这是多大的差距?”
赵敦诚沉思道:“殿下,我国地处北方,平原多,良马多,历来长于骑兵,水军不占优势。即使短期内数量得到提升,技能不够也是枉然。”
我表示赞同:“所以不求多,只求精!我不指望魏国水军数量能与南越持平,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训出一支最优秀的水上军队,以期能够在两兵相接时足以克制南越水军。”
赵敦诚目光一动:“殿下的用意是——”
我淡淡弯起嘴角:“我的用意很简单,长江天险,只要能在一处打开缺口,把步军骑军大量输送到对岸就够了。换句话说,南越水军既强,便极度依赖水军,步兵偏弱,骑兵更少,只要北魏军队过了江,南越……便如入无人之境。”
赵敦诚被我一席话鼓舞,看上去甚是激动,迫切道:“殿下,末将,末将能为您做什么?”
“我需要赵将军与我麾下几名将军一起,为魏国训练出这支军队!”
赵敦诚直身跪坐:“末将愿孝犬马之劳!”
进入东海郡后,我们把海船留在附近军营,走陆路来到扬州。带头出城相迎的是水军主将范平和郡守张吉安,他们先见过江原,再对我施礼。江原笑道:“两位一平一安镇守扬州,实在是朝廷之福。”
张吉安年近五十,鬓发花白,一副饱经世事的模样,忙道:“不敢不敢,巧合而已。”
范平道:“郡守大人得知太子与越王殿下将到,早已安排好办公休憩之所。”
张吉安也随之殷切道:“二位殿下几日奔波劳碌,快请进城歇息。”
我和江原被引到城内一座精致的府院里,初夏方至,院中到处繁花摇曳,糙木浓郁旺盛。我走走停停,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内。这种感觉,从我遥遥看到城门上“扬州”二字开始,便如影相随,挥之不去。
张吉安一直注视我,见我又在一处花架下驻足,便微笑道:“这是长公主和抚国大将军镇守扬州时的住所,殿下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我正伸手触碰一朵蔷薇,闻言微微抖动了一下,蔓枝上的硬刺扎入手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