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猛一把扯住我问:“怎么是我的算盘,难道没有你的一半?”
我脚抬在半空,不妨被他扯进臂弯,差点仰面滑倒。江原煞有介事地从后面接住,轻轻噬我耳垂,鼻息喷在我颈中:“越王殿下,还是这样不小心。”
我横他一眼:“太子殿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凑巧在我后面?”
江原丝毫不要脸面地笑:“你我心有灵犀。”
我反肘将他推开,重新上了马。刚要展开缰绳,江原已经随之跃上来,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我们同乘一骑。”
“混账!乌弦就在那边。”
江原严肃道:“它最近有些懒,我疑心它怀上了你家燕骝的小崽。”
“什么?”我吃惊地望望乌弦,又看燕骝,将信将疑,“怎么可能?以前从没……”
江原表情十分正经:“经常一起放养的马匹中,只有你的燕骝没骟。骑兵坐骑中不少母马,说不定每一匹都……”
“喂!”我高声为燕骝辩护,“它是战马,又不是种马!”
江原发笑:“你以为自己迟钝,燕骝就没有开窍的时候?”
“你!”我想了想,恨恨道,“是你把它教坏了!”
江原本来在笑,闻言狠掐我的腰:“凌悦!”掐了还不解恨,又霍霍磨牙,“满嘴胡言!”
我见他如此气急败坏,于是将方才的话回味一阵,不觉伏在燕骝背上大笑起来。直走到辕门附近下了马,好容易收住笑声,却仍将嘴角扯得发酸。
江原撇了一下嘴,不屑地哼道:“真是幼稚!这么句话就笑了一路。心情总算好些了?”
我板起脸回头:“我是为燕骝高兴!不过你可不要骗我,如果明年乌弦生不出小马驹,唯你是问。又想了一下,附在他耳边,“还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哪里迟钝?”
江原听了牙齿露出来:“我错了,越王殿下非但不迟钝,还很敏感。”
我哼了一声正要反过来揶揄,抬头见到燕骑营的人,只得闭嘴不言。燕飞笑嘻嘻地当先走过来行军礼,眼珠在我脸上转了几转,接着一脸郑重道:“两位殿下又是不说一声便出营,让属下以及燕骑营和箕豹营的兄弟们好不担心。”
江原丝毫不买账:“担心?樊城越军已经被围困城中,难道你们布置的防线有所疏漏,让对岸的人渡河了?”
燕飞惊得一跳,急忙辩解:“殿下明鉴,此事绝对没有!箕豹营日夜在江中巡视,燕骑营在岸上巡视,绝无任何疏漏!”
江原面上不辨喜怒:“那就好。我现在与越王去各营地巡视军队,回来之后,你将燕一以及掌管箕豹营的燕七叫到中军帅帐,我和越王另有安排。”
燕飞立刻领命,灰溜溜地退下。我看见与他同来的几名燕骑军都在偷笑,朝他挤眉弄眼,察觉到我的视线,才又收敛,齐齐向我和江原告退。
江原瞪着他们走远,不悦道:“燕飞这混小子不务正途,比燕七差远了,恐怕难有出息。等闲下来,还是另在营中物色人选放在身边培养。”
我随口道:“跳脱有跳脱的好处,或者更善于随机应变。何况太子殿下不是也有不务正业的时候?”
江原不置可否地看我一眼,抬脚走在前面,过了半晌忽然道:“被你提醒,好像我帐下真的缺这么一类人。”
我取笑:“传言太子府男色三千,原来也缺人么?”
江原很正经地站住,回手敲打我:“管他传言如何,我只取这一个。”
旁边有路过士兵登时傻了眼,我变脸,压低了声音道:“找死!”迅速与他离得远远的。
接连数日阴雨连绵,江中水涨船高,夜晚风浪更甚,箕豹营减少了巡游次数,都将船只停泊在远离樊城的码头,只留下不到一千人交相轮替。燕骑营也从江边退开,与围城军队混扎在一起。连绵的雨水令本来转暖的天气骤冷了几分,又兼环境潮湿,非但弓弦无法使用,连传递号令的战鼓也沉闷了许多。
我和江原都十分紧张,自那开始下雨起就几乎没有卸过甲,白日里却还要作出一副松懈模样,免得部下们看到感染了情绪。这夜风雨不知为何尤其猛烈,我趴在一点烛光下擦我的枪和矟,擦完又查看长弓和箭囊。
江原躺在榻上,两脚翘得比头高,后脑勺枕在手臂上,直勾勾望着帐顶。过了一会,他忽然站起身,很急促走到我身旁,用力扳过我肩膀,抬起我的脸就吻。我手里的羽箭撒了一地,恼怒不已,推他道:“真的紧张就出去淋雨冷静一会!我没功夫陪你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