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插嘴道:“听说箕豹军与宇文念的鲜卑军人冲突时伤亡严重,现在还剩多少?”
于景庭答:“大约损折了五百人罢,那些鲜卑军人同样伤亡不少。”
我叹道:“未死于战场,却伤在自己人手中,这些人都按杀敌记功罢。”于景庭立刻遵从。我牵过燕骝,抚摸一阵,见它并未受伤,便骑上去。
江原在我身旁低声切齿:“等到收拾了韩王,他那些死了和没死的手下都要按违反军法处置。”
我没有接他的话,环顾四周景物,为城内满目的萧索叹息。率军进入建康之时,虽然街市冷清,百姓闭门不出,却没有这样狼藉遍地。如今居户门窗损毁太半,酒楼商铺的招牌几乎全都倾倒街侧,秦淮河上半条画舫的踪迹也无,看上去仿若死城。昔日歌舞繁华的建康,一朝清冷如斯。
江原也看着秦淮河道:“皇宫和主要官署全靠裴潜等人硬抗才没遭殃,但是普通商家百姓,极少能逃脱劫掠。”
我冷冷讥讽:“江进挖地三尺的功力我是知道的,想必上次在北赵未能尽兴,这次他总算大展手脚了。”说着拍马踏过青溪桥,直奔南越太子府。
太子府外倒没有很多破坏的痕迹,看上去江进将此地当作了自己的行辕。来到大门的阶下,江原也驻马抬头,冷笑道:“他还真喜欢太子这两个字啊!上次企图冒我之位,看来至今都未死心。”他将腰间令牌解下来,命人递给江进的守卫,“叫韩王出来见我!”
那名守卫急忙接过令牌退入门内,片刻,有个韩王府的将领走出来:“太子殿下,越王殿下,韩王殿下连日操劳,刚刚才睡下,请改日再来罢。”
“白日当头,他睡什么觉?”我瞪那名将领,“你告诉他不用睡了,有重要军务!”
江原则轻蔑地笑:“他是连日在床上操劳么?又抢了哪家的姑娘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我二人说着都不顾阻拦,冲过护卫把守进了门。那名将领不敢硬挡,只有命人拦住箕豹军,急急道:“两位殿下切莫动怒,末将这就去禀告韩王殿下。”
我一挥马鞭,卷落他头顶红缨:“不用了!”
走进太子府,我带着江原穿过正殿走向后院,却见后院门口已站了一个人,似乎在等待什么。“六弟!”江原叫他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站在那里的正是宣王江茂,他穿着一件素色深衣,披着御风的斗篷,还是病容满面。他对江原和我略略行礼:“两位兄长也来找韩王?”
江原点了下头:“六弟怎么等在这里不进去?”
江茂苍白的脸色竟微微一红:“恐怕不太方便。”
江原拉他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一起进去吧。”
后院没有护卫把守,大概都被江进遣散了,我们三人闯进后院的太子寝殿,还未踏进卧房门便听到少女的啜泣声,以及江进软语安慰的声音。江原不客气地一脚踢开卧房的门,屏风后传出江进恼怒的声音:“谁!”接着他半着披衣服露头,看到我们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便若无其事地笑,“吓我一跳,你们一起商量好的还是怎样。大哥你不是来过了么,父皇的旨意我不能不遵守。六弟,为兄分给你的地方这么快便没油水了?凌悦表弟,你的伤还需要卧床休养啊。”
江原冷笑:“什么旨意,叫你打着越王旗号在建康烧杀抢掠的旨意?若有的话,你敢拿出来昭告天下么?”
我冷声道:“不这时来怎么抓你的现行?想必韩王殿下从未见过比建康更加富庶繁华的地方,不知道见够世面了没有?”
江茂的脸色则又变得苍白:“三哥,那里面的是谁?”
江进不管我和江原,却走出来先对江茂笑道:“难道六弟也看中了她?奈何已经晚了,为兄抢先一步,纳为妾室了。六弟向来对美色不感兴趣,不会为这点事跟我计较的吧。”
我第一次见江茂咬起牙,用微凉的语声道:“三哥,你还要多少财宝我赔给你,可是这个女孩我答应过要保护她。你趁我不在就将她带走不说,居然还强行侮辱她!”
江进笑:“怎么能算侮辱呢?我是真心要纳她为侧妃。赵氏皇族虽然窝囊,他们家的女儿倒是美人,本王还从没与公主相处过,果然感觉非一般官宦小姐可比。”
江茂大吃一惊:“她是公主?”
我也一惊,难道江进侮辱了哪个皇妹?正在此时,那名少女用细弱的声音喊道:“恩公救命!”接着便是不支倒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