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见我生气,露出嬉笑的表情:“可我就是喜欢此处,怎么办?越王殿下过去的家虽简陋,却是不失风雅。我还用过你的杯碗,睡了你的床,最后坐在你书房中,用你珍藏的笔墨写了公文。”
我气不打一处来:“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嗜好,难道在襄阳时你还没用够?”
江原半认真半开玩笑:“一个是将军府,一个是王府,感觉大不相同。”
我翻白眼:“受不了你!”
于景庭已经与太子府的谋士以及部分武将等候在正殿,我和江原一前一后地进门,都做出异常严肃的表情。众人见我来到,先关切我的伤势,听说已无妨碍,才开始讨论如何解决与韩王和宇文念军队的矛盾。江原坐在上首道:“这件事越王殿下已经在着手解决了。如今要商讨的是,采取什么行动将逃亡中的赵誊残部一举捉拿住。赵誊手中尚有数万精兵,必然会垂死挣扎,但我不想临到最后让魏军蒙受巨大损失,这一战最好能够轻取胜利。”
我接着他的话续道:“现在已知韩王与赵誊身边的大将霍信有所联系,又活捉了赵誊亲信,我们要对赵誊实现围捕,必须借助韩王之力。”说着转头问江原,“是不是该把韩王请来?”
江原作沉思状:“那就请他过来罢,国事要紧。”他从在座者中找了一圈,对时谦道,“子逊,你去一趟,务必请韩王带着那名俘虏过来。”
时谦起身领命,退出殿外。不想过不多时,便有信兵回报:“韩王以腿伤为由,拒绝前来。”
江原冷笑:“此刻还要摆谱。传令燕飞,带上二十名燕骑军把韩王抬来!告诉他,他若不来,无从知道霍信归不归降,赵誊若真的跑了,便是他的过失。”
此时下首站出一名武将,自告奋勇道:“殿下,末将曾在霍信麾下多年,对他为人十分了解,我愿去试着说服韩王。”
我顺着话音看去,不觉惊异,原来此人正是当初越江战时乘船逃走的将领萧忌,不知何时已投靠了魏国。江原的表情十分欣喜:“那就请萧将军辛苦一趟了。”
萧忌随燕飞去了片刻,果然把江进说动。很快便见江进坐在一张椅中,被数人抬进殿来,他面容颓丧:“皇兄,小弟已经来了,你还有什么吩咐?”
江原笑着凑近他,悄声道:“我给三弟立功的好机会,只要你照做,我便不在朝中弹劾你在建康抢掠的恶行。”
江进看看他,苦笑道:“皇兄不用多说了,你就是逼我去做饵,接着照样弹劾又怎样?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望你看在父皇面上,别将我喂了鱼。”
江原绝情道:“假若三弟不幸,我会为你报仇的。不要说我逼你,萧将军可以作证,三弟曾向霍信暗中透露我军军机,如果最终霍信不降,那三弟这通敌之罪可就坐实了。”
江进的表情有种被人控于股掌之上的绝望,终于承认道:“霍信的确在等我,我们暗中约定了信号,只要接到暗号而又时机恰当,他便立刻倒戈。之前他不降,一是我未能如约给他适当的机会,二是他也不知赵誊有无底牌。日前我从抓获的jian细口中得知,赵誊在东边海岸藏有秘密码头,他已准备了两艘海船预备逃亡海外,只因加固船板的几处关键钢铆需等莫泫铸造,才耽搁了数日。”
殿中诸人闻言,都露出惊讶鄙夷的神色,于景庭更是如此。江原则带着不出所料的神情问道:“他的秘密码头在何处?”
江进无奈:“那jian细想求活命,要得到保证才肯带路。不过只怕赵誊船已造好,他若乘船到了海上,踪迹便难找了。”
江原笑道:“没关系,一听说赵誊东逃,我就给梁王府下了指令,命他们密切关注近海船只。赵誊的船造到什么程度也很快便能知道,莫衍已随燕骑军将莫泫找到,马上就能带来。至于你府上那位管家,我可以当场给他手书教令,只要赵誊落网即封他千户。”
江进听了更是绝望,将身子往椅背上靠去,痛苦地赞道:“皇兄做事滴水不漏,比我高明太多。”
江原微微冷笑:“三弟过奖了,任谁都比不上父皇谋深虑远,可惜我们兄弟都没学到家。”
这次集议最后商定由江原亲自打头阵,由江进负责引路,即刻集结军队围追赵誊。我暂时留在建康善后,同时等待宇文灵殊的劝说结果,待形势稳定再率军前往。等到江原与部下众人一起离开,于景庭来到我跟前关心道:“殿下觉得身体怎样?凭潮送来一些药材,吩咐煎好给你服下,我现在命人去煎。”
我拉住他:“不忙去。我觉得还好,只是比过去乏力,胸口有时会疼,可能是伤口未愈的缘故。于兄你坐一下,我想好好问问这几天的情况。”
于景庭立刻道:“殿下想知道什么,我尽量说得详细些。”他还是担心地看我的脸色,“殿下真的没事?我看太子殿下头上的金冠不见了,又听说你们去了画舫……恕我直言,殿下的伤并不是轻伤,这短短几日……”
我笑:“于兄,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的事。”说着把江原的发冠拿出来放在桌上,“只是与太子开了个玩笑,将他的发冠抢了。”
于景庭也一笑:“殿下有兴致,玩笑几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