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出声:“太好了,多亏于兄。”接着严肃道,“你不许再走!就跟着我,哪都不许去!”
刘恒呆了呆,抗拒地推我道:“谁要跟着你,难道你做卖国贼,我也跟着做么?我刘家世代忠直守节,怎可在贰臣录上留下姓名!”
我放低了声音:“又不要你做官,只要你不远离,能让我时时找到你,这都不行?”
刘恒见我语气难过,又不忍心起来,吞吞吐吐地找借口:“我、我可是要娶妻的,难道跟着你一辈子独身?”
于景庭在旁边帮腔:“这有何难,刘贤弟的终身大事都包在我身上。你想娶怎样的女子为妻,只要你开口,为兄就去替你物色,直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刘恒满脸通红:“于兄说笑了。”
“不是说笑。”于景庭表情郑重,“只要你放下成见,肯留在殿下身边。殿下如何艰辛地走到今日,你不是不清楚。现在他受了伤,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难道忍心扔下他自己逍遥自在?殿下最信任亲近的两个挚友,宋然已经如此,原来你也要这样对他?”
刘恒激动起来,怒道:“不要跟我提宋然,我跟他怎能相提并论?”
于景庭冷冷一笑:“你在殿下最艰难的时候弃他而去,不亚于宋然的绝情一箭,结果有什么两样?”
刘恒嘴角紧抿:“于景庭,你没有家国之念,不代表别人没有。我跟殿下的情谊不假,可是却不能因此就接受他叛国的行为。”
于景庭眉头一皱,见激将不成,歉意地看我一眼。我笑笑:“于兄,你可否先回避一下,我们好不容易相见,想聊聊别的事。”于景庭立刻答应,回身带上门离开。
然而于景庭出门之后,我却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倚在床头出神。刘恒偷眼看看我,似乎有些担心自己说话过重,欲言又止:“殿下……”
我收回视线,转头对他轻轻一笑:“别叫了,我不是你叫的那个殿下了。现在我是魏国越王,不是南越越凌王。如果你高兴,不妨叫赵彦罢,这个人总不会变的。”
刘恒更是难过:“殿下,我真的想生生世世地陪你,可是不能对不起先祖、先父和死去的兄长。”
“我知道。”我笑着点头,“你的画我好好地留着了,也从没奢望你接受这一切。我只是请求你不要让我失去你的踪迹,时常来跟我闲聊几句,”我说着顿了顿,低声补充道,“趁我还活着。”
“殿下!”刘恒面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我故意不看他,幽幽道:“刘恒,我曾经因重伤内力全失,虚弱得连常人都不如,是师父耗费毕生之力才令我恢复如初。现在我再次重伤,却连复原的可能都没有了,此时的样子你都看在眼里,只怕哪一天……”
话未说完,刘恒的眼圈已经发红,他抓紧我的胳膊,坚决道:“不会,我说不会就不会!我答应你不走了,哪里也不去,就在建康刘宅。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见……”
我怀疑地抬头:“真的?”
刘恒几乎赌咒发誓:“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我再次搂紧他,灿然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
刘恒乘机用嘴唇蹭一下我的脸,口里哼哼唧唧地肉麻道:“我就知道你是吃定我了。”过了一会,他擦了擦眼睛,向我伸手,“我那幅画呢,还给我吧,那个不算了,我另画一幅给你。”
我向床里侧努了下嘴:“那边有个木匣,我不想碰它,你自己掀开找。”
刘恒只得爬过我双腿伸手去够,嘴里嘟嘟囔囔:“不高兴看还要放枕边,自己找不自在。”
我哼道:“谁让你送我的,你不就想我一辈子不自在?”
刘恒身子一僵,叹口气:“我错了。”
“那你再给我画个石榴好了。”
刘恒正抱着自己画稿,闻言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晚上江原回来,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了更多消息。原来赵誊的死讯和江原的一系列安抚决策传至洛阳后,江德并未像建康城破时那样满意,再加上得知江进被我砍伤,又被江原停职,言语间更是表露指责之意。江原满不在乎地对我道:“不需理会,父皇暗使手段不成,已知你是借江进警告,而且我二人手握全国大部分兵力,他此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反而会设法弥补与你的裂痕。我只等着看,你助魏国实现一统大业,如此居功至伟,他要怎么封赏你。”说着哼笑,“越王越王,既然早有许诺,难道不该将南越做你的封地?”
我揉揉额角:“随他罢。收取江南之地只是开始而已,南越的善后比起北赵复杂艰难得多,还是多操心安抚事宜为妙。你看蜀川灭掉这么多年,当地的士族还不是闻风便动?”
江原抬手摸摸我的额头,回头端了药给我:“你不提我还险些忘了,那个合州郑檀之也在归降之列,我曾说要惩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