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青想快点把药熬好,喝完之后沐浴,所以大娘抢了他手里的药之后他就默默过去生火了。
妇人见状赶忙放下手里的药材凑过去自己点火,手上动作麻利,嘴上还忧心忡忡,她皱着杂乱的眉目道“你们这手可是用来读书识字的,怎么能做这些粗使活儿?江公子您手那样好看,肯定是没做过粗活,这我怎么能让你来动手呢”她有着这个年纪的妇人该有的唠叨和烂好心,说着自己认为最好的话。
江落青听她这么认真的嘱咐自己,也说不上烦就是有些微的失落,母亲从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永远都是点到即止的关心,好像从来都是温和柔弱的,温和的甚至有些敷衍冷漠。
哦,也不对。毕竟母亲也是亲自大张旗鼓的为那个跟他长得像的祈福过,而且年年如此。母亲并不是冷漠,她也有感情,给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只不过到了自己这里,那感情已经分的差不多了,所以母亲只有在自己这里,才会点到即止。
嘴巴有些发苦,悄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的齐度神色一暗,喉头微动,手指在手心轻敲了两下,退出厨房去平复自己心里的躁动去了。
江落青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在安静的听着身旁一身素衣的大娘说话。
之后几天齐度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带着一身的寒气动作尽量轻柔的推开江落青旁边的屋子进去倒头就睡。
十二月初,天气越来越冷,尤其是半夜那段时间,更深露重,江落青屋子里燃着上好的无烟银煤,即使这样,一靠近门口,胳膊上还是会起疙瘩。
江落青听到那刻意被压低的脚步声,伸手把门打开。
屋子里的光线顺着台阶铺散出去,温暖的光落在齐度身上,齐度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江落青,下意识的笑了一下,“你还没睡啊。”他干巴巴的道,嘴里随着说话呼出的白雾消弭在冰冷的空间里。
江落青披着外衣站在门口看齐度道:“你这几天很忙?”
“差不多吧。”齐度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有着薄茧的手指不自觉的磨搓着,“这几天不太平,估计没多久我又要离京了。”
他两步上前,走上台阶,隔着门坎跟江落青说话,刚才是江落青俯视他,这会儿两个人却全然变了,成了他俯视江落青。
心里舒坦了一些,齐度脸上并没表现出来,一直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斜靠在门槛上,即使这样,他还是比江落青高一些。
他舔了舔自己的两颗虎牙,问江落青,“你呢,之后是打算待在京都还是出去继续行侠仗义?”
“什么行侠仗义。”江落青的目光放空,出口的话却是讽刺,“不过又是一个利益交织的地方罢了。”
“我也不知道。”他对齐度道:“我也不知道我之后该去哪儿。好像你说的这两个地方我都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