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之上血色光华流转,与夕阳的光辉照映着,刀身上的铭文耀得人睁不开眼――这是用地狱深处的业火淬炼,以千万恶灵开刃而成的刀。
牧轻言小心翼翼地呼吸,尽量避免带动伤口,他右脚往后挪动半步,手中光芒bào涨,脚一曲一蹬,朝朔夜跃去。
金光与红光相撞,朔夜将长刀往前一推,牧轻言怎么去的就怎么跌落在地,朔夜飞身扑下。牧轻言丢开光刃,他尽力引导着身体内不断溢出的朔夜的灵气,循着久远的记忆双手结印,打出的光芒不尽纯粹,但仍是让朔夜身形在空中一滞。朔夜变换姿势,长刀自上往下将结印劈开,牧轻言已趁着这个时间远离,他几个起落跃到后方,身体略略下沉蓄势待发。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嘛。朔夜的声音沉得更低。
废物利用。牧轻言也不怕惹得他更生气,怎么不好听的怎么来。曲泊舟也站起身来,和牧轻言对视一眼后,静静右移。三个人呈三角之态立着,手提刀刃,衣袍被风chuī得猎猎作响。
朔夜啧了一声,正yù还嘴,却因打在脸上的huáng沙而顿住,他伸出手在风中一捻,霎时面色大变。牧轻言也感受到了一阵不同寻常,不知何时周遭环境变了,风中带着煞气,脚下的沙土也开始缠人。
诸神魔的禁忌之地,我已经被雪掉神格了,哥哥也转世为人生死树是要赶谁走?朔夜攥紧刀柄,视线投向夕阳。
沙土缠在脚下,动作变得沉重,呼吸间煞气流入体内,五脏六腑撕心裂肺地痛,牧轻言灵光一闪。他们生而为龙,落地为神,万物因他们而有灵,那些后天修成神的家伙,哪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神格?再者,所谓的轮回转世,其本质也都是不变的。他们还是龙,不然牧轻言不会使出结印。所以白砂海、生死树要驱赶、杀死的,是他们两人!
牧轻言对上朔夜的双眼,发现对方明显也想到了,当年的处罚不过是一场yīn谋,
他们很快将在这场yīn谋中死去。他死了也就算了,可是曲泊舟呢,无论是当年的昆仑,还是现在的曲泊舟,都多么无辜
怎么离开这里!牧轻言冲朔夜吼道。
别想着离开了,当年进来的神魔,没有一个离开了的,你的脚边就是他们的尸骨。朔夜凉凉一笑,这一次我们终于能死在一起了。
牧轻言哪会听他的话,动身跑到曲泊舟身边,还未拉住对方的手,地面便开始震dàng。他没站稳一头栽进曲泊舟怀中,被撞得咳出一大口血来,曲泊舟刚把他扶起来,牧轻言就蹲了下去,光刃cha在地面,一道结界罩在两人头顶。
夕阳似火,风似万鬼哭笑,朔夜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又被一双无形的手扯回去。牧轻言听见一声破裂之声自头顶传来,接着整个人被风卷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撞上了什么,再次喷出一口血后,意识便四散而去。
☆、往生之路
他一头从chuáng上坐起,脑袋却撞上金属制的天花板,一声闷响,疼痛袭来,他不由得缩回去,手抚上脑袋。牧轻言在一节火车车厢内,硬卧,上铺,身上盖着白色被褥边角泛huáng,他抓着chuáng侧的栏杆坐起,这次小心翼翼了许多。
窗外是深夜,火车在郊外高速行驶,没有路过一盏灯,下铺的人打着呼噜,隔了墙的铺位还有小孩在啼哭。他不是在白砂海吗,怎么到这来了?还是说他死了,穿越到下一个世界了?可是系统没有提示他,牧轻言在心底喊了几声,对方也没回应。难道他已经脱离朔夜的控制了?可不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掌宽大,骨节修长,是双成人的手,若是脱离控制,他一缕游魂该去往生才对,怎么会跑到这样一个躯壳中来。
牧轻言爬到chuáng尾,顺着梯子爬到车厢地面,从下铺的chuáng底下掏出自己的鞋,穿上后坐到窗边,对面车壁上标明chuáng号的牌子亮着荧光,他不远处的车门顶上也亮着,十四号车厢,六号chuáng上铺。这是两个十分熟悉的数字,这里是牧轻言一惊,这里是他死前的世界!
记忆唰唰地涌来,牧轻言,今年二十一岁,就读于H省X大,现在正是暑假,他就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头顶上放的便是他的行李。目前的时间是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五号,凌晨三点三十一分,距离火车脱轨侧翻还有五个小时。
这是他死亡之前的时间点。到底是怎么回事牧轻言陷入深思。窗外终于由重重山影变为城市远景,灯火依稀照清牧轻言映在玻璃上的脸来。他属于美少年的类型,细眉,丹凤眼,鼻巧而挺,唇是浅淡的粉色。他抚上脸颊,似笑又似哭地叹出一口气,这张脸真是好久不见。
灯火掠过的速度慢下来,火车即将抵达下一个车站,此时正在减速行驶。牧轻言霍然起身,从钱包里掏出卧铺牌往乘务室走去,他向乘务员说了下自己要提前下车的打算,换回自己的车票。
十分钟后,火车进站,白炽灯灯光将月台照得极亮,牧轻言一手拎着背包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挡在眼前。他十分不适应这样的明亮环境。随着人流走向出站口,检过票后又走了一阵,牧轻言终于站到地面上。他回身看了看出站口顶上的巨大字牌,这里是B市北站,距离他的目的地,普快需要八个小时,高铁还需一个半小时。但凌晨高铁并不发车,最早的一趟要等到八点十五分。牧轻言按灭手机屏幕,拒绝掉一窝蜂围上来举着巴掌大小、上面写着住宿二字纸牌的大妈,环顾一周后,朝一旁的地下通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