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琪本已转过身要离开,但直觉却告诉她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qíng即将发生,终是迟疑地顿住了脚步。然而她一回过头,便看到他手腕用力,狠厉决绝地将锋刃送入了自己的腹部。
没有丝毫手软,狠绝得像是对待别人的身体。
噗嗤一声,冰冷锋利的匕首破开雪狐裘与皮肤血ròu,深深地扎入体内。
语琪看到他的黑发被风扬起又落下,看到他唇角不曾改变的弧度,看到那雪狐裘上逐渐渗出、蔓延开去的暗红鲜血,在雪白的皮毛上显得异常刺目。
几乎是下意识地,语琪扑过去死死按住了他的伤口,高声吼道,来人啊
姬沐风咳嗽一声,迎着她写满了‘你疯了?!’的不敢置信的目光,面上却绽开一个稍显虚弱的微笑,不这样你不会原谅我。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自称臣。
先奔入殿内的是侍墨,紧接着便是那些远远候着的护卫,只是语琪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胸腹部中刀切记拔出,否则很可能会引起大量出血,所以在大夫赶来之前,她所要做得就是尽量替他止血。然而,即使她压在他伤口处的双手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温热的血仍是一股一股地自指fèng间漫出。
语琪实在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恨恨骂道,疯子!说罢蓦地提高了声音,头也不回地朝着那些冲入厅堂的护卫命令吼,快去找大夫!
一片混乱。
姬沐风咳嗽着轻笑,声音低微若蚊蝇,疼。
活该!想也未想,语琪便横眉竖目地吼他,闭嘴!别说话!
与此同时,一柄冰冷的长剑突然架到了她的脖颈上,卫蹇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身上一股肃杀之意,你对大人做了什么?
语琪头也不抬,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皱着双眉将双手死死地按在刀口处。
姬沐风轻咳着摇了摇头,卫蹇迟疑半响,才缓缓收回了手中长剑。
语琪皱了皱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恶狠狠的,在大夫没来之前,要是敢擅自昏过去,你就死定了!
姬沐风咳嗽一声,许是力气不济的缘故,他缓缓地动了动唇,朝她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形,对不起。
仿佛是极短的刹那,又仿佛是过去了很久很久,姬沐风缓缓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还未与昏迷前记忆衔接上的思绪陷入了一瞬间的茫然。
温暖的室内弥漫着慵懒清雅的馥郁香气,几乎将那股浓重的药味盖了过去,他艰难地想撑起身子,却因腹部伤口传来的钝痛而双手一软,无力地倒回了chuáng上。
如今知道疼了?
姬沐风愣愣地转过头,声音还带着自昏迷中醒来的沙哑,公主?你怎么还在
语琪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以为这是谁的房间?她的视线懒懒地掠到了站在一旁yīn影中的卫蹇身上,语气嘲讽地道,多亏你属下的自作主张,本宫的寝处如今被你占了。
卫蹇充耳不闻地自角落中走出,沉默走到chuáng前扶起姬沐风。
语琪颇有平阳公主风范地冷哼一声,gān脆利落地转身朝外间走去。
姬沐风咳嗽一声,看着她的背影哑声道,你去哪儿?
语琪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本宫能去哪儿?朱岚阁内内外外都是你的人。
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却以一种罕见的霸道语气道,那就留下。声音哑哑的,像是gān涩的砂布互相摩擦。
你在命令本宫?语琪猛地转过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薄怒,你软禁本宫还不够,还要在本宫面前摆威风?
他柔柔一笑,微微偏了偏头看她,我头疼。
语琪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什么?
对方的浓黑长睫静静垂着,声音低低的,头很疼,伤口也很疼开口的时候喉咙也疼。顿了顿,他缓缓抬起眼来看向她,神qíng很无辜,我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