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宝刀,削铁如泥,刀刃入ròu的声音令人作呕,小皇帝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渐渐软了身体,岑宁瑶紧紧抱住皇儿的尸首,无声的哭泣。
这一生终于彻底沉入黑暗,她亲手送葬了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诛妖后?伐无道?yīn暗静谧的奉天殿中,回dàng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偌大的天下,为什么要一个女人和一个稚子来背负?
为什么总是将祸国殃民的罪孽推给我们女人?
让天下大乱的不正是你们这群平日里道貌岸然,口头上铁骨铮铮的男人吗?!
满殿寂静,无人来答。
她看着夕阳渐渐沉没,余晖仿若天际一道血色长河。
鲜血从她的脖颈喷洒,溅湿了龙椅,染红了座下的白玉金砖。
她渐渐松开了搂着皇儿的手,软软地倒下了,却始终瞪大着双眼,仿佛要将这一切看得更清楚,仿佛要将自己的怨恨永远留在这奉天殿中,以灵魂俯视着每一任帝王和他们的朝臣,见证一个又一个王朝的衰败与寂灭
各位老师,我的表演完成了。赵琬擦了擦眼泪和嘴唇,语气轻松地说。
jīng英男眼中掠过惊艳,他带头鼓掌,导演和编辑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jīng英男毫不吝啬对她的赞美,这让赵琬离开时还有些飘飘然,直到她看见等候室内的穆秋阳,有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又让她烦躁起来。
在她复杂的注视下,穆秋阳跟着西装女进入了会议室。
吕导,那个写了一万多字有关岑宁瑶角色分析的就是她吗?编剧笑着问道,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俆妙君之所以能争取到这次试镜机会,正是依靠这一万多字非常jīng准的角色分析,她从玉简中推测出导演对角色的倾向,特意取巧,果然收获了一份惊喜。当然,也得益于穆秋阳童年演戏经验和科班出身的积累,可这些优势被身体本来的主人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嗯,是她。虽然私下里见过一次,吕树存还是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感觉比上次见面更好看了一些,脸型标准,五官清秀,那双眼睛仿佛藏着故事,是一张非常适合上大荧幕的脸。小姚,台词给她。
同样让她尝试最后一幕。
俆妙君深吸口气,眼神渐渐变得空dòng,她神qíng木然,尽管行止间依稀能看出着皇后的高贵与威仪,可每走一步绷紧的背脊,都隐隐透出她内心的谨慎与不安。
残阳稀疏地照进奉天殿中,石雕yīn影扭曲地投she在地面,仿佛苏醒的怪shòu,张牙舞爪地想要扯碎她单薄的身影。
岑宁瑶走向小皇帝,带着蛊惑的笑意说:皇儿,来母后这里。
小皇帝信任地靠近她,在这清冷的大殿中,母后的怀抱是唯一的温暖,皇儿不是喜欢听故事吗?母后讲给你听好吗?
说话的同时,她从袖中摸出匕首,决绝地刺入皇儿背心,神qíng冰冷,没有一丝犹豫和挣扎。
这个恶心肮脏的世界,何必再留下呢?
等叛军攻入奉天殿,新帝哪里会善待她的皇儿?他还那么小,那么乖巧,像暖阳融化的初雪一样纯净无垢,他本不应该遭遇这些。
与其一生苟且的活着,或是毫无尊严的死在叛军手中,经历惊慌、痛苦、不甘与绝望,将白色染黑,变得丑陋不堪,还不如让她亲手结束这一切!就让他在母亲的怀中永远沉睡,永远单纯善良,他们的灵魂会一直在一起,再不会孤单。
滚烫的鲜血飞溅,岑宁瑶白净的脸上浮现鬼魅的猩红,她笑了,带着对死后世界的憧憬与解脱,笑得欣慰又温柔。
岑宁瑶抱起小皇帝软软的尸首,一步步迎向余晖,残阳仿佛遥远天际燃烧的火焰。
诛妖后?伐无道?
她解下身上的披风围在小皇帝身上,轻拍着他的尸体,像哼着歌一般嘲讽地念出叛军义士们高呼的口号。
她问:这偌大的天下,为什么要一个女人和一个稚子来背负?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天下非一姓之天下,是万民的天下,是与士大夫共治的天下,既然如此,你们此时又在何方?是在城门口跪迎新帝,还是早已携家带口逃出了京城?
她问:为什么总是将祸国殃民的罪孽推给我们女人?
你们心中没有江山黎民,不能把持本心,让人间万苦,却将不懂政事胸无乾坤的女子推上风口làng尖,以此掩饰你们的无能与懦弱,妄图逃避舆论之劫,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她问:让天下大乱的不正是你们这群平日里道貌岸然,口头上铁骨铮铮的男人吗?!
她语带讥讽,声声血泪,天地间只余风声。
岑宁瑶最后看了一眼渐渐隐没于群山的夕阳,它是那么绚丽与夺目,纵然暂时会被黑夜吞噬,但明日它依然会升起,光耀大地。
或许她与皇儿将背负百世骂名,但她相信,终有一天,历史会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