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含笑,收下了这跨越千山万水从北涂国都来到海城花楼的大礼:当然不会忘,请回去告诉二皇兄,文祎择日便会赶回北涂。
临风译毕,使者点头知晓,行揖后退出了房间。
公子。燕文祎坐下来喝了杯茶,听临风不平道,要不我们派人把娘娘劫出来?
燕文祎摇摇头:我自有打算。他拂袖起身,走吧,趁现在还能睡几天好觉,秦逸的人走了,你又能带着绯鲤出去玩一玩了。
临风挠了挠头发。
临风啊,燕文祎忽然顿住了脚,回头比划道,绯鲤还小,没必要跟我们蹚这趟浑水,这也是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他的原因。他到底是属于大海的,这些事我和夷清会去处理,如果你愿意,就带着绯鲤走吧!
临风:公子,绯鲤他
他是你养大的,不是我,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燕文祎的动作打断了临风的话。
燕文祎转过身去,回去好好想想吧。
临风没有再反驳什么,似是真的在思考着什么,默不作声的跟在主子后头,从悄无人烟的小道穿回了自家府邸。
燕文祎有些疲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进月门,就听到一阵叮铃嘡啷的杂乱动静,简直像是有人在他房间里搞拆迁活动!没多会儿,这阵砸东毁西的声响就把临风几个侍从给吸引了过来,纷纷抽出了长剑。
几声不似人语的咆哮嘶吼从房中传出来。
临风和燕文祎同时脸色一变,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位分之别,双双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只见物架东歪西倒,案几摔得四分五裂,chuáng榻附近缠滚着两团粗壮的鳞尾,仿佛是一股铁丝拧搅而成的大麻花,尾鳍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啃的,花花搭搭的缺了角。
一只尖长的指甲抓在石板地面上,挣扎间五指扣进,霎时一声尖锐有如尺甲割划铁板的声音响彻房中。
燕文祎两人同时一个激灵,寒毛倒立,只感觉:大事不好了。
第75章沧海月明珠有泪9
红蓝两尾绞在一起,较小的那只鲛虽然力道不及对方,但獠牙甚尖。两人见状,连灯都来不及掌,燕文祎三两步冲过去抱住了靳雨青,临风也拦住了蹼爪乱挥的绯鲤。
他们打得正凶,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只鲛人分开。
靳雨青正在怒头上,反手一挥,在死死抱着自己的男人脸上划了一下。燕文祎反shexing地侧开一个角度,那刀锋般的尖爪直接从下巴挠到脖颈上,抓出一个血道子。
燕文祎!蓝尾大鲛低低的嘶鸣。
被临风抱在怀里的小红鲛被这声嘶吼吓得微微发抖,不自觉地蜷起已经受伤的尾巴,他看了一眼手背被挠出条条杠杠抓痕的燕公子,更加对靳雨青的粗鲁十分的不服气,展开尾鳍啪地打在地板上,企图挣脱临风的束缚。
随后跟进来的侍从被这打斗惊愕了一会,才终于想起点起烛灯,可一边是公子的小跟班绯鲤,一边是府中上宾大蓝鲛,他们手里支着刀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文祎两手捆着乱跳的靳雨青,只能向临风使了个凶狠的颜色。幸好临风有这默契,弯腰把绯鲤扛在了肩上,又两人按住手脚给赶紧拖弄走了,不多时,凌乱的房间里只剩下了靳雨青和燕文祎两人。
海水里的盐分渗透到划破的抓痕里,煞得人有些疼痒。
放开我。靳雨青道。
你听我说。
手指的熟悉触感点在自己的腹部,靳雨青却更加烦躁,他当然知道和一条尾鳞都没完全硬化的小鲛打架实在是件鲁莽的事,但他真的愤懑异常,想教训教训这条半夜擅自闯进自己领地的小东西熊孩子难道还不能揍了?
靳雨青一尾巴甩开他,低鸣的鲛语在午夜里愈如鬼魅:我听你说什么?说那条小红鱼是怎么喜欢你,你又是怎么十年如一的关心他,甚至准许他熟门熟路的半夜钻进你的房间吗?!
燕文祎错愕一阵,只得摇了摇头,然而他忘了靳雨青并不能看到。
鲛人竖起了自己的上半截人身,用粗壮的鱼尾撑在地面,显然这场争斗是刚发生不久的,因他身上的水迹还未gān透。他蛇一样慢慢地游移过来,被糙药染黑的头发已经褪了色,湿搭搭地披在肩上,jīng壮的胸膛压下来时带着些恶罗凶煞的压迫意味。
屋中才点起的烛灯仿佛是感应到一股yīn气,猛然间熄灭了。
爪间的蹼冰凉地攀进男人的衣襟里,燕文祎的心不自觉地提到了喉咙,深感如果自己再不说些什么,这只大鲛会毫不留qíng面的将那尖爪刺进胸腔,掏出他那颗砰砰乱跳的玩意。
但他一个靠手指说话的哑巴,肯定比不过对方灵活的口舌。
靳雨青仆下身子,鼻尖嗅到一丝血气,才伸出骨节嶙峋的弯曲指背,搔过燕文祎脸上的抓痕,他对那颗快要爆炸了似的心脏根本没兴趣,低沉问道:燕文祎,我是不是很可怕?我是只海底的猛shòu,我这模样不管是在鲛族还是人族,都是异类,为了生存我也啖生ròu饮热血。自然比不过你们从小娇养着的小红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