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看着十一,心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时间停下来,他们不用考虑后果,也不用考虑分离,只需要尽qíng拥抱。
可是他自己也清楚,时间不会停下来,分离却迫在眉睫。
二十四小时,只剩一天。
他还有很多事qíng想做,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却只想和过去十年的每一天一样,早起监督十一修炼,给他做些他喜欢的点心,到了晚上再与他来一场师徒间的促膝长谈。
以前每一天都会经历的繁杂琐事,却在离别面前变得格外珍重了起来。
十一还不知齐远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他只知道自己昨日才做了荒唐事,本以为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求得师尊原谅,没想到一夜之间夙愿达成,两人qíng投意合,他自然想着要百般顺从。因此一听齐远说到了修炼的时间,只以为他想揭过昨天的错处,便满心欢喜,把日常的修炼都当成了甜蜜的约会。
确实,这一天很甜蜜。
等到十一吃完了最后一口齐远亲手给他做的桂花糕之后,他满足地笑了笑,转头伸手抱住齐远,撒娇般地开口:师尊,徒儿吃得太多了,你快给徒儿揉揉。
他这话说得,哪里是一个徒弟能跟师尊说的话,而且连内容都是胡诌,修真之人不宜多食,他才吃了几口而已,哪里就吃得太多了,还得寸进尺要齐远给他揉揉,若是换作一般的师徒,这时候少不得一顿打伺候。
可是偏偏运气好,他的师尊是齐远。齐远对他从来都是纵容宠溺居多。就像现在,十一只消一撒娇,齐远就抵挡不住了,无奈地笑了笑,当真伸手替他揉了揉,动作轻缓,惹得十一舒服地低吟了两声。
齐远让十一枕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替他揉着肚子,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享受着此刻的惬意和宁静。
齐远低下头,看着十一放松地趟在他身上,眼看着就要闭上眼睛了,他忽然开口说:十一,你与我师徒相称十年有余了,我一直都没有给你取过师门的名字,今天就取一个罢。
师门之名一般都是在收徒之时由师尊亲自相赐,不过这只是理论上,不是人人都得要赐名,比如明臻和卫奚依然还是沿用着自己的本名。
当初收徒之时,十一这个名字齐远早就念习惯了,再一改名反而不习惯,因此也就没有变,就这么叫了十年。
十年都没有改,今天这么一说,十一还是有些吃惊,便问:师尊怎么想到要赐名?
齐远又顺着十一的头发摸了摸,语调温柔地说:你是我渊流峰继承人,自然要有一个赐名比较好,以前是我疏忽了,今天就趁着这个时机取了罢。
继承人确实需要改名,但只需要在继承峰主之位时冠上即可,没有道理非要这么着急,况且十一想了半天,也没也想明白他这句趁着这个时机究竟是个什么时机,不过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乖乖起身,给齐远拿了笔纸来。
齐远蘸了墨,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了三个字。
顾长流。
十一凑过去瞧了一眼,一头雾水,问:师尊,长流何解?
愿你千古长留,岁岁平安。齐远笑着看他。
十一依然不解,又问:那又为何取‘流’而非‘留’?
这一次,齐远却沉默了半晌,说:你是渊流峰传人,我名中带‘渊’,你自然也要带‘流’才对了,没什么别的意思。
十一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开心地说:能与师尊用这类似的名字,徒儿心里欢喜得很。说完便又蹭了上来。
因着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十一现在越发逾矩起来。不过齐远到底没有拒绝,伸手抱了上去。十一见他主动,十分高兴,立刻便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这次不等他撬开,齐远就乖乖地张了嘴与十一jiāo缠在了一起。
这一jiāo缠又是qíng难自禁,他们一个不加节制,一个又不忍拒绝,于是之后的一切就都顺利成章了起来。
又是缠绵一夜。
不知不觉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齐远搂着睡得正香的十一,一只手拨了拨他额前的乱发。若换作以往十一肯定早就有所察觉,但是齐远的主动让他欣喜若狂,之前的担惊受怕全都消散,于是毫无防备就沉入了睡梦中。
齐远侧着头,看着十一的睡颜,心里想,长流,长流。
想与你细水长流。
之所以取流而非留,原因多么简单,只不过是他的一份执念而已。可是齐远却不敢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细水长流于他而言,却是一个永远都无法达成的奢望。
他甚至连道个别都不行,因为以十一的xing格,指不定会用什么玉石俱焚的手段让他qiáng行留下,不能这样,他心想,我的十一应该要千古长留,岁岁平安。
既然如此,就让它烂在心里吧。
他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只觉得渊流峰上的一糙一木都让他割舍不下,思来想去,他将十一曾经送给过他的符签握在手上,摸着上面的字迹,眼神变得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