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两人不过是几顿饭的联系,并未进行过多深的jiāo谈。声声喊出的忠诚,太子并不能相信多少,手底下忠心于他的臣子,他真正信任的屈指可数。
就算之前他知道了陈光耀与罗槿的对话对其信了三分又如何?
一个月的时间,对多变的朝堂来说已经不短了。就算罗槿没有离开自己身边,太子对他也没有多少信任增加。
之前,太子对于罗槿莫名生出的好感并没有起积极作用,反倒让他觉得对方留在身边动机可疑。
殿下多虑了,臣只是职责在此。看向太子,罗槿恭敬的回应道,对上审视的目光也不多辩解。
废话,不在你身边呆着怎么勾引你?
虽然现在看来,呆在身边也不会有一点进展。
哦?其实比起孤,现在的太傅更想去的是四皇弟身侧吧。短短几日,就从孤手中拿了七分权力,日后成就更是难以估量,就算是占了这东宫也非无可能。
听了这话,罗槿动作明显一顿,太子嗤笑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与太傅相处时日一年之久,孤不会吝啬于满足罗大人的什么请求,只要罗大人提出来。
漆黑的瞳孔直直注视着罗槿,嘴角笑容难以捉摸。太子也不清楚自己露骨的说出这话是为了确定什么,总之罗槿动作的停顿让他不快。
看罗槿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转换营地,他难受,总觉得对方居心叵测,想让罗槿赶快离开;可是,如果罗槿真的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日后若是东山再起,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殿下所言算数?
自然,当下,孤虽无权,可还是大周储君,言出即行。
习惯真的很可怕,听了罗槿的话语,看着他似乎松动的表qíng,太子心下一沉。
既然如此,臣希望殿下振作起来,协助圣上彻查赈灾欠款亏损一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真是冠冕堂皇的要求。
两人站立着对视,气氛有一瞬的冷凝。
殿下为何要赶微臣离开?或者说殿下在惧怕什么。看着太子丝毫没有好转的脸色,罗槿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回答没和对方心意。
臣,可以用xing命起誓,不会背叛殿下。
愈发僵硬的气氛下,凭着感觉,罗槿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说出口后才后悔,是自己太急于求成、想要取得信任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誓言,在皇宫中最廉价不过。
可抬眼望去,就见太子原本微蹙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重新坐回了朱漆座椅上,似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对自己的誓言十分满意?
对方细微的表qíng变化让罗槿很难不这样想。就算太子再深不可测,长时间的陪饭中,罗槿也大概摸清了他的xing子。
当下,孤已空了权力,又如何查明。再说,东宫花销甚大,钱款挪用也不是无可能。连圣明的父皇都认定孤嫌疑最大,太傅以为孤还有什么所谓证据证明,有谁还会相信孤?
虽然太子仍然板着一张脸,一派冰冷,可是称呼上却由‘罗大人’改回了‘罗太傅’。
臣相信殿下。
又一次凭着感觉回答了太子的问话,这次却没什么效果。
呵,孤之前掌管赈灾银两,自认为决策无误,账本却与实际不符。难怪百姓苦难不解,所谓‘贪污’的钱财确实出现在孤手账之下,孤根本无从下手。
本来觉得够感人的一句话没有什么眼泪汪汪的效果,罗槿被太子以【你相信有用么的目光注视着,感觉十分微妙。
殿下当真是无从下手,还是不想下手?罗槿轻咳一声,掩去尴尬:既然这事与殿下无关,为何当日御书房中,殿下不与辩解。臣一直以为殿下寡言少语,却肯赋予行动,可这次,为何殿下不做准备,反而消磨时光。
太子说的没错,谁相信都没有周宣帝相信重要。可是实际上他并没有给周宣帝相信的机会,一直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
以之前太子办事效率与能力来说,怎么会无处下手,一身的臭脾气,不想下手来的更容易让人信任。
可是这样下去,xing命、前途攸关,怎么能随了他的脾气?
臣以为,圣上对殿下期望厚重,殿下不应如此
够了!太子大喝一声打断了罗槿的话,站起身来走到罗槿身边与他相视。站于门口的侍从见到,立刻闪退了身影。
面对一步步bī近的太子殿下,罗槿站在原地不予后退。
孤,自懂事起便勤勉苦学,无论天文地理、安邦治国之道,亦或者是十八般武艺,都jīng益求jīng。接受太子之位以来,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孤,问心无愧。可他呢?孤费劲气力所作所为,从来是不足为道。孤从不求他一句赞誉,只是,为何连一丝信任都不肯施舍!孤,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就是太子久不动作的原由?
不是他没能力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选择用一贯的沉默在宣泄。
一番话在太子心中憋了许久,罗槿却从中看出了杜若的影子。
那样相似的一张脸,两人似乎也是在同样的年纪,对着父母叫嚣质问。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爆发出了这样的一番言论,让罗槿心疼。
周瑾灏与孤同岁,为何比起孤,他就能亲厚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