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见到秦不昼。
他似乎一夜间就变了,那沉重的yīn冷的戾气消散而去,剩下的是眉宇间的飞扬和洒脱,他青丝随意束起,面如冠玉,金眸笑意俨然。
萧洛栩突然觉得,这才应该是秦不昼本来模样。
再一次的朝会,他如同变了一个人,从曾经的严肃yīn冷到在朝议上cha科打诨,连唇如枪舌如剑的薛大学士都拿他没办法。
朝议结束,身体不堪重负,正要倒下,却看见了远远走来的摄政将军。失神之间,落进一个温暖怀抱,那温度和气息让萧洛栩竟不想逃离,仿佛失去的部分终于变得完整。
他不知自己为何qiáng忍着羞意和痛楚让男人为自己沐浴、上药,秦不昼脚步远去后,萧洛栩睁开眼,双眼里载满对自己的厌恶。
可他仍控制不了自己去触碰秦不昼。
院中舞剑,被随意挑飞,秦不昼从背后握住他手腕:我教你。本以为那之后他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却没想到
替我梳头。男人俯身凑近,含笑的模样倒映在少年清澈的眼中。
他听见周遭风声猎猎,他看见雪从天上飘落,可是很快,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眼里、耳朵里、心里,只剩下秦不昼。
有一支名为秦不昼的军队和萧洛栩兵刃jiāo接。萧洛栩,溃不成军。
笼络大臣,断其羽翼,萧洛栩谨慎地一步步紧bī,不知何时,曾只手遮天的摄政将军已经渐露颓势。谋士向他请命把秦不昼生擒,萧洛栩道:便按你说的去做吧。
汇集皇室暗卫的日子定下,萧洛栩疑问:为何定在那日?
谋士说:那天秦将军必会约陛下出城的。
事qíng果真如谋士所料,萧洛栩在原地等待秦不昼,看着他抱着个长布包跑来,走到近处时表qíng一点一点地淡去,逐渐染上了讥诮。他看着秦不昼毫无反抗地被带走,心中竟生出希望他反抗的念头来。秦不昼应该是无法无天的,不受任何束缚的,他如何能将这美丽的野shòu囚禁?
秦不昼将那物丢弃,萧洛栩跳进环城河中捞出。回到寝殿,颤抖着拆开长布包,一柄乌鞘鎏金古朴长剑,剑身如蛟龙,剑柄若龙头。
这世上没有适合你的剑,哪天我给你造一把。秦不昼教授武艺那日的随口之言,萧洛栩记得,却没想到秦不昼也记得。
直到加冠那日,他才恍然想起原来那次竟是自己的十七岁诞辰。
秦不昼被他囚禁之后,萧洛栩常在御极殿外长久地驻足,却总没有勇气推门而入看一看他最近的样子。直到王总管的话语勾起他汹涌如cháo的想念,雨夜抱着团薄被傻乎乎去往他身边。
陛下心悦我?
朕心悦你。
秦不昼翻身将他压住,炙热的气息烫的萧洛栩身躯颤抖。
恨又如何?爱又如何!
只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就足够。
你是朕的人,你得跟朕一辈子哪怕尸骨俱断,你也得永生永世守在我坟前。
秦不昼眉眼弯弯:遵命,陛下。
那些破碎的片段,踏空而来,逐渐在萧洛栩脑海中拼凑成端,他伏在秦不昼身上失声落泪,可那个人再也不会醒来,一脸无奈动作粗鲁地替他擦去眼泪。
对不起我没想过他会死的我很讨厌他,但是,我没想过
萧洛栩看着捂着脸泣不成声的女子,沉默不语。他可以迁怒任何人,却无法怪这个姑娘。
被萧洛栩下令让宫人带回寝殿时,宁小天回过头,轻声问: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朕放你出宫。萧洛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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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天本来想象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他要有着冰雪般的容颜,英俊的脸庞,骑着白马款款而来,然后对着自己粲然一笑,胜过西瓜最中间那一块的甜蜜。
可是
宁小天看着自己身旁的男人无奈扶额:你够了!!给我站起来!!
男人无辜地抱着她大腿蹭了蹭:娘子何出此言?为夫不过想给娘子按揉xué道,松松筋骨
薛雨辰是薛征桓大学士的曾孙,年方二十,容貌只能算是中上乘,据说三岁通诗词,五岁做文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有经天纬地之才。然而无数女子芳心暗许的大才子私底下却是这么个泼皮无赖模样。
我看是你想我给你松松筋骨了吧?!宁小天冷笑,薛雨辰立刻站起身乖乖坐好,那姿势比私塾里的学子更端正。
婢女的背叛、将军的死亡让原本天真làng漫的少女迅速成熟起来,帝王放她离开,为她买下了薛大学士府邸隔壁的房子,没想到却因而生缘,从此定了三生。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大悦的chūn天到来,江山在帝王治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宁小天带着粉蒸团子样的小女儿进宫看望帝王,在御花园中找到了萧洛栩。
御花园中,稚嫩小童认认真真地朗声背诵着他还不能理解的帝王心术,帝王一头纯白如雪长发,坐在石桌对面侧耳聆听,目光沉寂。
帝王不过而立,已是满头青丝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