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天做的菜并不算少,又都是大鱼大ròu的硬菜,他们两个大男人也足够吃了。他看看差不多,便把大锅里焖的饭盛到木桶里,准备待会儿一起拿到堂屋吃,盛好饭后却发现锅上还粘着许多焦huáng的锅巴,心念一转,便打算再做一个下酒菜。
虽然晏寒江就在鱼缸里呆了一年,天天几乎都不离他身边,可到底他没睁开过眼,俩人不是分别胜似分别,总得喝两盅接风。
锅巴炸得金huáng苏脆,再清炒一盘虾仁、木耳、玉兰片,俏上huáng瓜和青蒜,用宽汤煨熟勾上一层薄芡,吃的时候往锅巴上一浇,就能听到滋啦啦的响声,有声有色,特别开胃。
做好饭之后,他手里提着木桶,胳膊上放了三个盘子,还要往盘子之间摞新盘子,动作之惊险堪比杂技。晏寒江实在看不下去,施法让盘子飘向堂屋,自己朝他伸出了手:跟我回去吧。
邵宗严羡艳地看着盘子,喃喃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学会这法术。
晏寒江握着他汗湿的手鼓励道:等你掌握好法力值与压qiáng、重力、浮力之间的计算规律就好了。
那我还是多端两年盘子吧。
邵道长想了又想,还是没敢当着学霸晏兄的面说出这种没出息的话来。
把菜弄进正堂后,邵宗严又去地窖里搬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满满斟上两杯,举杯贺道:恭喜晏兄身体恢复,不知晏兄何时再去跃龙门?
晏寒江与他碰了一碰,嘴角微挑,含着淡淡期待与兴奋道:等到这次龙门开了就去。若是这个小世界龙门开得晚,就去别的世界跳。
他现在的身体已恢复得比跳龙门之前还好,这次当可一次成功!糙鱼jīng豪qíng万丈的饮下女儿红,抹了抹嘴唇,自己又满上一杯,夹起水煮鱼下酒。邵道长端起烩虾球入锅巴盘里一倒,热气响声顿时热烈地响起,他趁热夹了一块锅巴送到晏寒江面前小碟里,劝道:晏兄多吃一些,这一年多可饿瘦你了。我原来在山上时听说每年四五月份开龙门,这几个月晏兄留下来安心休养,再多做些准备吧。
那是鲤鱼回游产卵的月份,并非龙门开放时。实际上每个世界龙门开放的时间都不同,需得根据当地灵气于水文状况推算,龙门开放的地点也不同。晏寒江淡淡一笑,吃了那片裹着鲜美汤汁的锅巴,也给他夹了块拔丝丸子,端着杯子科普道:当初宗正小世界的龙门就在海里,我为了跳龙门却是吃过不少苦头,还落下了海水过敏的后遗症。若不是那次被劈到海里,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一条畅游四海的金龙了。
这个故事真是悲惨得令人心疼,邵道长忙给他夹了筷酿豆角,倒上酒,用美食和美酒麻痹他心灵的伤口。两人你来我往,互相照顾着吃尽了水煮鱼里所有的鱼片、两盘多丸子、一整盘锅巴和半份酿豆角,更是把一坛酒喝得涓滴不剩。一年多正式见面带来的疏离也在酒桌上洗去,推杯换盏之间重新热络得像还在晏寒江家里时一样。
喝到最后,邵宗严已有些不胜酒力,脸颊涨成了极艳的米分红色,不停眨着眼睛保持清醒,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他的声音也柔软缠绵得紧,隔着桌子去拉晏寒江的手,口口声声叫晏兄,要带他去钱塘江跳龙门。
晏寒江并没喝醉,却被这个醉鬼缠得没脾气,伸出一只手给他握着,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腰扛在肩头,就像他对待游戏顾客一样把他弄进了正房,扔在柔软的chuáng褥间。邵宗严也不觉着自己醉了,拍着枕头边那一点地方道:晏兄你过来睡,我给你fèng了一套小被褥,都是好棉花絮的,还有枕头。可不是在你家时拿枕套和薄被凑合出来的了,我给你铺上。
他还真的从chuáng头找着了一套fèng得jīng致的小被褥,还有用gānjú花和荞麦皮填充的软枕,打开来整整齐齐地铺在自己枕边,拉住晏寒江让他往上面躺。
这么点小的被卧只够躺条糙鱼的,哪儿躺得了完全恢复了的晏仙长。可是这个喝醉了的假道士太不讲理,晏寒江拧不过他只好上了chuáng,将头枕在铺好的褥子上,让他拿小被子给自己盖住脸。
都弄好之后,邵道长的酒疯也撒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往被窝里一钻,抬手摸上本该是糙鱼尾巴,如今却是人脸下巴的地方,抚着那里光滑微凉的皮肤进了梦乡。晏寒江等他睡熟了才揭下了脸上的被子,从脚下拉起一chuáng被子,宽衣解带,只留一件中衣,也安安稳稳地躺了下去。
好久没以人类的身体好好睡chuáng了,在水里浮得肌ròu都酸了。
躺着躺着,旁边的人类又开始不安分,身子朝外一滚,被酒jīng烧得滚烫的手心就整个贴到了他嘴上。掌心cháo热的汗水糊了他一脸,让他这条单循环系统的冷水鱼都觉着燥热起来。邵宗严上半身弓起,一条修长的腿也横跨过他的小腹,重重地压在他身上,额头抵在他颈窝里,竟是拿他当降温枕抱起来了。
晏寒江在他手上重重拧了一把,却怎么也弄不醒他。邵道长炙热的气息绵绵喷到糙鱼颈间,脸颊到脖颈都被酒jīng烧得通红,嫣红的肤色直延伸进领子覆盖的区域下。
此时天色尚早,这般色彩在天光下无比鲜嫩惹眼,与他周身同样鲜艳桃花运融成一体,艳丽得不可方物。
晏寒江将他的手掖进被子里,细细看着那张睡着后也不减风qíng的脸庞,指尖从他眼尾划到腮边,拇指抹掉唇边的酒渍和菜汁,低声道:酒量这么差。都已服气炼神了,竟还能被凡间的酒水醉倒。
邵道长梦中哼哼了一声,仿佛要抗议。晏寒江便收回手指,胳膊伸出去反压到这个拿腿压着自己的人类身上,心念稍动,人形的身体又作成了半人半鱼之态,身上的本命仙衣重化作成鳞片。他上半身露出赤jīng的胸膛,下半身则拖出一条细长的墨色鱼尾,展开宽大的尾鳍,整个盖住了邵宗严的双腿,将他压在自己身下,算是讨回过去这么久以来被他压着尾巴睡的利息。
第40章那些养鱼的日子
转天一早邵宗严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整个窝在了糙鱼怀里,身上还盖了一条光滑的大鱼尾。他的额头就抵在糙鱼颈窝里,身子整个都滚到chuáng外侧,把糙鱼挤得只挎了一点chuáng边,亏得胳膊勾着他的后背、鱼尾缠在他腿上,才没被挤到chuáng下。
这、这姿势这是怎么睡的!他差点被人抓jian在chuáng那次都没弄成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