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他悄然下榻,没有开门,而是取过床头小壶,用里面洗手的沤子润 滑窗棂,又无声无息地开窗。
苏宇背着长剑跳窗而出,虽然轻功只有以前的三四成,也足够让他恍无声息地出竹林,像个幽灵般在花木中穿梭。
当日他坐在轮椅上被杜若推着在山谷中到处逛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那个瀑布深潭,瀑布两边垂下的藤萝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那个时候他基本上就已经确定,瀑布两边的藤萝正是进出山谷的重要通道。
满地滚落的野果,树顶上时不时来声夜宿鸟儿的啼鸣。苏宇头冲出果树林却硬生生地停下脚步,碧绿水潭边,杜若带领着四婢二童席地而坐,言不发。清冷的月光中,杜若还抱着那把半焦尾的古琴。
月光下,苏宇脸色发白。
杜若抬头笑道:“还没有痊愈,就样想不告而别吗?”
苏宇转身欲奔离。
杜若挥手,四婢二童飞身向前把美少年拦截。
时候的苏宇,身手未必能及得过眼前六人联手。
六人仍然十分的客气。四美婢盈盈拜倒,二侍童躬身行礼,皆道:“苏公子身子尚未大好,需要在山谷中静养,得主人悉心医治。主人片真心为公子,还望公子三思。”
杜若在身后开口:“在山谷中日子久,自然会明白的真心……的伤下也只有杜若人能医得好,却定要出去……难道是为那个赵钧?”
苏宇转身,对杜若躬身道:“杜兄盛情,苏宇无以为报。只望杜兄能放行。”
杜若脸上闪过丝煞气:“杜若到底哪比不上那个赵钧?让在里却对他那般牵肠挂肚!”
苏宇低声道:“只是不想以后再与任何人有情感纠葛……”
话音未落,苏宇拔剑出声,道出:“杜兄,得罪。”
举剑刺向杜若,当然刺不中,只望对方闪避之时自己可以牵扯着藤萝越出山谷。
杜若突然飞身而起,身子平平地向后掠,站在瀑布边块突出的尖石上,白衫宽袖,在月光下猎猎生风,怀中抱着那把古琴,当真是俊雅飘逸恍若神仙中人。
杜若在月光下的脸也是冷冷的:“居然对挥剑……般固执无情,休怪手下无情。”
伸手拔弄琴弦,铮铮声响,种闻所未闻的诡异乐声飘荡在夜空中。
待杜若伸手拔弄琴弦时,四婢二童就全都变脸色。转身向果树林中奔逃,转眼就已然逃得没影儿。
苏宇感觉到不妙,立即撕下两片衣襟塞进耳朵,可那琴乐竟似能透过布团钻入耳中。
纵然轰鸣如雷的瀑布声亦不能遮盖那诡异的琴乐。
伴随着乐声,头脑中竟似有无数枚牛毫小针在穿刺着……
苏宇抱着头,头痛欲裂。避免因剧痛而惨叫出声,死死咬着嘴唇,咬出鲜血。
琴声越来越急,头痛越来越烈。伴随着头痛的剧烈,意识似乎都在抽离体外。
苏宇抱着头,终于跌倒在地上,在水潭边拼命地滚动,咬得鲜血长流的嘴唇张开来,发出凄厉的惨号!
杜若脸上清冷胜月光,拔弄琴弦的手指更急些。
苏宇全身颤抖,向前滚,竟然滚到碧绿的寒潭中。
原本平静如镜面的潭水在剧烈搅动。
高高在上的杜若望着下方剧烈搅动的潭水,手丝毫没有停歇,俊美的脸却有些发青。
突然咬牙,手上用力,根琴弦竟然被拔断。
琴声戛止,潭水下的剧烈搅动也停歇下来。
杜若手扬,那具价值连城的古琴竟然被扔到潭水中。跟着身子跃,跃入潭水深处。
潭底,成群的白鱼在流动着。苏宇身白衣,沉在潭底,脸白如纸,双目紧闭,望之生死难测。
白衫飘飘的杜若游至,伸手从美少年肋下穿过,抱着昏死过去的美少年,向上游弋着,浮出水面。
苏宇醒来的时候,是在燃烧着正旺的火堆边。
没有亮,身上仍然是半湿。坐在火堆边的,是同样衣衫尚未干透的杜若。
杜若没有看他,只是动不动望着眼前的火光,出句:“终于醒。”
苏宇问出句:“到底想怎么样?”
杜若终于回头,看着他出:“如果想害,现在就不会好端端躺在火堆边,还能意识清醒地质问杜若。”
苏宇不言语。
杜若继续看着火堆:“刚才没有下重手,否则的话,现在的不死也要成白痴。没有下重手,居然在关键的时刻弄断琴弦。只差步,就会生都无法清醒过来。”
苏宇打个寒战:“还不如刀杀!”
杜若:“终究是没能忍下心来出重手伤。不过……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个选择是留在山谷中,留两三年,由来悉心诊治。两三年之内,总会把身上大大小小的病痛治好。两三年之后完全痊愈,如果那时还是执意要离开,杜若不会阻拦。”
“第二个选择是离开座山谷去找别的什么人人,后果就是只要到下雨或者是水多的湿润地方,体内的病痛会发作,发作起来会比以前还要厉害,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而且以前的身手,倘若离开里,只怕生之中也无法恢复。”
苏宇慢慢地爬起身来,向瀑布边的藤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