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身,看到走出来的许教授,梁帆迎了上去,晏离驻足在原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印象中老了许多的许教授,感觉像是走进了自己曾经不愿去了解的父母的工作世界。
许卓易推了推有点滑落的眼镜:“去年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一错过就一年多。”
晏离实在不知道对这个称得上陌生却又对父母熟悉的人说些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笑。
徐卓易仿若老友般拍了拍晏离的肩:“陪我走走?”晏离自然不会拒绝。
梁帆闻言忙称还有东西没整理完,回了住处。
两个人就沿着刚才晏离走过的路慢慢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至走到挖掘地树立的那块“闲人勿进”的牌子,徐卓易才问了句:“以后就定居津城了?”
若是前些天,晏离兴许还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如今,却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定居了。
许卓易也没追问:“还年轻,确实也不需要着急。”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早就想给你了,没想到你休学搬家走得干净,又听说你去了A队,也就没继续打听了,有缘自是能相见,这不,就见着了吗?”
“这是?”晏离不解地看着许卓易。
“我们后来抢救事故现场文物时发现的,老晏出现场习惯随身带录音笔,保鲜膜裹好,随时有什么发现跟注意事项就随时录下来,发现的时候以为坏了,我找人修了修,可能裹着保鲜膜的缘故,倒是勉强修了个大概,虽然没法再录了,但里面录的东西还在。”许卓易说着转过身看着晏离,“我想,最后那段,可能是老晏被困在下面的时候留给你的。”
晏离下意识捏紧了录音笔,可心里却又多是茫然,觉得自己应该去听却又不太想听。事情发生至今,他的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几乎不让自己有闲下来的时光,只允许自己在回家打扫卫生时,去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在了,见不到了,只剩回忆了。
眼下猛然间被告知,还有一段自己未知的“遗言”,晏离却只有“近乡情怯”。
“孩子啊,人生的每一段缘分都只能陪你到你们缘分的尽头,这个尽头不是你预想的,而是老天赏的,可能会跟你的预想重合,可能会跟你的预想背离,但不论怎样,都去享受缘分来了的酸甜苦辣,都去接受缘分离开时的时光回忆。等你老啦,你就知道,都不算什么啦。”
晏离摩挲着录音笔,在这个明明很陌生却又能找到熟悉感觉的老教授面前,一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可若是知道自己跟这个世界的缘分快要尽了呢?”
许卓易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前面的挖掘现场:“你说,这些历经千年黑暗的先人,有没有想到过千年之后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后人知道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一世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