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做恶梦什么的,他更加关心古高的供词,“说起来你们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吗,在京都街道上放火,挟持天皇回长州,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们会计划这种事情。”
清讥诮的语气让桂觉得十分不舒服,“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古高可都招出来了。选个风大的日子在京都放火,然后趁机将天皇接去长州,你们把京都那么多的普通百姓当成什么了?!”
“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对方沉吟了一下,语气严肃起来,“今天会议的内容是讨论去年八月份事情的善后……被幕府逐出京都的浪人们情绪都很激动,若是不好好安抚的话,也许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少年咄咄逼人,“那么古高的供词怎么解释,难不成我幻听了?”
桂摇头,“我前两天刚赶到京都,也只是被通知了今天在池田屋开会……至于古高,我没有和他接触过。”言下之意,他根本不知道放火这档子事。
看着对方诚恳的模样,心里的某块大石头突然就落了下来。
清耸肩,“姑且信你这一回……”其实在潜意识里,他也不愿意相信桂和高杉会计划火烧京都。
如果记忆里的人突然变成自己完全认不出来的模样,也许他会疯掉。
那样的结局,真的还不如“失去”,最少他们还是能够以正面形象存在于心里,而非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一瞬间的沉默。
“不来长州吗?”桂突然询问道,“新选组不是你真正想待的地方。”
不想待又怎么样?世界上的事永远不是“想”与“不想”那样简单的。
少年摇头苦笑,“走不开。”
“走不开?”桂有些不能理解,“难道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算是吧……等事情办完了再说,”他难得地暴躁了起来,“本来也没什么大事的,结果那位‘公主殿下’居然好死不死地来京都了,我又不可能抛下她一个人走掉……被那些老家伙们知道了可不止掉脑袋那么简单!”
男子闻言也反应了过来,“难道是雪村家的遗嗣?”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少年碎碎念一般抱怨道,“真是的……一个二个都是这个样子。”
“既然是你们那边的事,我也不好插手。不过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什么难处的话,你可以来找我——长州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饶了我吧,别用毛利的语气说这些话,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藩主呢!”
毛利敬亲是长州藩的藩主,听说他蛮器重桂他们几个。
男子无声地笑了笑,“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哦对了,说到这个,估计新选组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清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拍了拍脑袋,“就算不回长州,这段时间也别在外边招摇,小心你的脑袋。”他说着比划了个砍头的姿势,惹得对方有些哭笑不得地摇头。
少年补充道,“顺便帮我给高杉传个话,说最好就待在牢里别出来了,人类很危险,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乖乖躲起来睡大觉吧!”
桂有些好笑道,“晋作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气得跳脚吧。”
“气就气,有本事让他来京都和我打一架!”
如果那个人真的来京都了,恐怕清会用尽一切方法劝阻他放弃倒幕。理想永远只是理想,再重要,也不及自己的命宝贵。
到底只是想把他们从这个泥潭里拉出来。
区区人类而已,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与己无关的事情把一生搭上。
很久以后,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想法,少年还会微笑,然后说,如果那个时候我稍微坚决一点,把那个笨蛋从泥淖里拉出来的话,也许我的世界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大概是……他最后悔的三件事之一。
“总之千万别到处跑……‘乱党’就要有‘乱党’的样子,该出来的时候出来,不该出来的时候就好好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