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原的夜晚总是比预想的要喧闹。
瞳徒步行走在岛原的街道中央。少年墨青色的刘海恰到好处地盖住了双眼,让人看不清表情。
四周的灯红酒绿很容易让人迷失。有多少人纵情于这声色犬马中,最后却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岛原有岛原的生存方式,这里比外界更加残酷。这里的女子要么找到良人远走高飞,要么在被粉饰的太平中孤独一生。可是能够离开的毕竟是少数。
少年闭上眼睛。
这便是京都。岛原也好,艺jì也罢,这些都是男女不平等的产物,她们是不该继续存在的。
一队人从她身侧走过去。
瞳转头,刚好迎上队尾那人的目光。她看见他用口型对自己说,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少年笑起来,将声音压到只有二人能够听见的程度,“好久不见,薰少爷,纲道先生还好吗?”
“他还不错。”对方的笑容有些诡异,“上次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我……拒绝。”
南云薰闻言随意地笑起来,“随你喜欢,反正到最后你还是要来求我的。”他的语气笃定得令瞳觉得厌恶,“在那之前,玩的开心!”
少年勾起嘴角,露出同样恶意的笑容,“您也一样,希望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没有猜错的话薰将要拜访的应该是西乡,瞳可不认为他斗得过那个老狐狸。
最好别输得太难看。她目送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恶意渐渐变大。
土佐藩也有动作了啊。明明连牵线人都死了,还要摆出这么一副样子去跟萨摩藩献殷勤。
真是恶心。
松子夫人留下来的线人之一,名为笙歌的艺jì从某处走出来,故作熟络地挽住少年的右臂,“爷儿,要来玩嘛!”瞳低头的一瞬间,却听得对方有些刻意压低的严肃声音。
——“天满屋有变。”
不需要任何渲染,仅仅是五个字,就能让臂弯中少年本来闲适的表情变得冷冽起来。
瞳随着笙歌走进一家很普通的店里,打扮华美的艺jì小姐将她领到最里侧的房间,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她身边,摆出一副服侍的样子。
少年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中井庄五郎不在。
她去接笙歌递过来的酒的手顿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日的自若模样,“中井呢?”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陆奥突然想起中冈重伤不治身亡的那天,眼前的人也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
不是不在乎,仅仅是麻木了。
瞳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生在乱世。乱世里的人,别说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了,哪怕是片刻的安宁都是奢望。不停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然后不停有人出现,仇恨、不甘、理想,这些都是拔刀的理由。因为只有拔刀,你才能活下去。
“……”没有人回答。
少年举起酒盏,强迫自己将那些液体灌进喉咙,“啊啊……这样啊……中井他,好样的。”
“他是第一个冲进去的,”海援队秘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被斋藤给……”
瞳的手再次一顿,“斋藤……是御陵卫士的那个斋藤?”
“是啊,听说重新回新选组了,”松岛和助接过话茬,他受了点轻伤,衣服上的大片血迹有些刺目,“也不知道近藤勇怎么会让他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