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很想斥责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岛田说得并没有错,白河城的兵力还不到一千,士兵们对新式武器的使用也不够熟练,完全无法反驳的余地。
六月二十日,新政府军两千余人进攻白河城,奥羽越列藩同盟溃败,新选组退守会津。
随后,奥羽越列藩发动的多次攻城战役均以失败告终。这一系列战争被后人称为“白河七战”。
白河七战结束后,养伤的土方回到了新选组,但瞳并没有见过他。
八月二十一日,会津母成峠战役爆发。
“不是说萨长去了中山峠吗,母成峠这儿这么多兵是哪来的?!”瞳端着枪趴在防御工事上,她开枪的频率并不高,但是手很稳。斋藤觉得她是个天生的狙击手。
毫无疑问,新政府军派去中山峠的只是诱饵,而很可惜,上边的人没反应过来。
现在守在母成峠的是大鸟圭介。瞳很想称赞他的军事眼光,但大鸟手上有限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敌人潮水一般的攻击,于是她只能将称赞吞回肚子里。
“嘁……”女子抬眼,又放了一枪,然后将左手伸进兜里摸了摸,“没子弹了!”
“村上,撤!”
斋藤从旁边跑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估计是白虎队的。
瞳扫了一眼越来越多的敌军,“斋藤先生,我有个问题。”她拔出腰间那把无名的刀,那是风间在她结婚时送的贺礼之一,“听说土方先生前段时间就来会津了,但我没有见到他,甚至连千鹤小姐都没有见到过。”
若说土方因为公事繁重无暇分神,那千鹤也一点表示都没有就未免有些奇怪了。
“……”
紫蓝色头发的青年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女子看着他的眼睛,“您有事瞒着我。”她的语气很肯定,表情平淡得有些让人寒心。
斋藤觉得自己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连呼吸都有些艰难,“总司他上个月在土方先生养伤的道场前面……”
“这样啊,”她笑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说完便转头向着敌阵冲去。有些话是不需要明说的,肢体语言永远比口头语言更加容易表达出真正的意思。
眼角有什么东西在堆积,却终究没有滑落下来。
——反正我是“鬼之子”,“鬼之子”配“女鬼”,不是刚刚好吗?
——那么石田秩小姐,你愿意作为我的妻子,陪我走完最后的时光吗?
——不会了,已经没事了。
——没有人告诉你,在一个男人面前夸另一个男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如你所见,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爱惜武器的人,即使如此,你也敢说“要成为我的剑”这种话?
——都答应了你不会死的,欺骗女孩子可是要遭天谴啊。
你不是说不会死吗?你不是说要让我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吗?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呢!
冲田总司,你个欺骗女孩子的混蛋!
无名的刀上浸染了敌人的鲜血,温热的液体溅在身上,凝成一块块暗色的伤疤,硌得皮肤生疼。可仅仅是这样的疼痛,还不足以填补心口的空缺。
既然说了要做你的剑,就自然会做到,无论你在不在,无论你看不看得见。
你看,你所想要守护的东西,就在我身后,被我守护着。
这是我们的约定,这是我用尽一生也要去完成的誓言。
因为鬼可是……最讲信用的生物啊。
胸口被什么东西贯穿,眼界也模糊了起来。恍惚间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雪夜。飘落的雪花中,尚且年轻的碧绿色眼睛的少年举着刀,从发狂的罗刹手上救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