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吐出那两个字的一瞬间,眼前之人身上爆发出的强烈杀气几乎要将他吞没,“萨摩的人一口咬定是他指使新选组暗杀的坂本龙马……特别是陆奥。”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明白瞳就是傻子了。
并不是长州不想周旋,而是萨摩不肯放过近藤。西乡那老狐狸,当真是打算一个活口都不留。
判近藤斩首,一方面是“为坂本报仇”,而另一方面恐怕是为了用这种方法打击幕府军的士气。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大将被敌人斩首更能消磨己方军队的斗志了,不然桂也不至于一点表示都没有。
“人都没了,再说这些也没有多少意义。”女子将茶点推到河上手边。白水配点心,多少有些怪异,但的确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里屋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
男人点点头表示赞同,话锋一转,似是无意地询问道,“你丈夫咳得这么厉害……该不会是劳咳吧?”
瞳神色不变,“您可别把所有咳嗽的人都当劳咳。高杉他是运气差,别咒我丈夫!”
“是我多心了。”河上的目光在女子脸上逡巡了一圈,他试图从瞳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东西来,“听说新选组的哪个干部……是叫冲田的吧,也得了劳咳,他还没死吧?”
她笑起来,“我又不在新选组了,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男人并没有移开目光,显然他并不相信瞳的说辞。
她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有人怀疑冲田没有离开东京城。若是真的,取了他的性命倒也算大功一件了。”
“那祝您好运,早日升官加爵,”女子的语气似乎变差了一些,河上觉得她在讽刺他,“小心功高盖主哟!”
拿一个病人的人头去换取功名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何况她还是医生。
送走了河上,瞳走进屋里。雨已经停了。女子将房门拉开了一些,好让空气流通。
冲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有客人?”
“啊,一个故人。”她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子,又抬手覆在他额头上,“还有点烧……药,趁热吃了吗?”
“吃了。”青年看着她的下巴。他觉得她似乎又瘦了一些,“不只是故人那么简单吧,你好像有心事。”
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长州的人,带来了点不太好的消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讲那个“不太好的消息”,这对冲田的打击会很大。
“说到长州,你还记得曾经答应我的事吗?”
“……什么?”
她歪头看着他。女子不经意的可爱动作引得青年一阵低笑。
“才结婚多久啊,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冲田抬手抚了抚她鬓角的头发,“你说过要做我的剑替我战斗,难道忘了吗?”
瞳愣了一下,“怎么可能忘了啊。”
对方的笑容有些促狭,“我该谢谢你没有忘记吗,冲田秩夫人?”
“别随随便便给人起奇怪的名字,是石田秩,不是冲田秩!”
“你都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怎么会还姓石田呢?”
“名簿上写的还是石田秩哟!”
青年勾着嘴角举手投降,“好吧好吧,石田秩石田秩,不是冲田。”
瞳“噗嗤”一笑,“说吧,你该不会又想让我去前线替你打仗吧?”
“啊,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你,但现在并不是躲在这里享福的时候,”青年的表情很严肃,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悲壮,“你能不能代替我去近藤先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