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发现润玉并没有如她所愿闭目休息,反倒半坐着靠于墙上,怔怔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你先休息一会儿,这里药草匮乏,我种药草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我种好了,我再叫你,好吗?”
“觅儿,我现下实在睡不着。这里.....”
阿锦一下子明白了,这洞庭府,与笠泽的环境,实在太像了。这里,是润玉尘封已久的梦魇,他怎么能在此安心休息?
她于是一下子过去握了他的手:“现下你的身子实在不能再挪动了。我们今天,还是得在这里休整一晚,等你伤势稍定,我们再去你那人界的居所,好不好?”
她又浮起一个宽慰的笑容,轻轻扶着他躺下:“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稍微睡一会。”
润玉还是心下有些不安,但阿锦用温暖的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睫,眼前瞬间全部暗下来,也静下来了。随之静下来的,还有他躁动不安的心。
到底是伤重无力,他还是敌不过这阵困意,慢慢陷入梦境之中。
感觉到润玉呼吸慢慢稳定下来,知他已经睡着了,阿锦才放下手,搬过矮几置于床侧,放上了那方破花盆,开始一心种起药草来。
黄柏、白芷、栀子......她就坐在地上,背靠着润玉的床榻,右手种着药草,左手却虚虚握着润玉垂下来的手掌。这样其实很碍事,但她却觉得,这样才好。
待到种的差不多了,她手心结了印,将药草捣了药汁,就要叫润玉起来。
但洞庭府内,灯火明灭之间,润玉正沉沉睡着,神色是难得一见的安心,他好像一回到这洞庭府,就又成了那个不染纤尘的如玉公子了。
她于是不忍心,自己上前,轻轻褪了他胸口的衣服,替他上药。
他逆鳞之处,仍有散碎鳞片覆盖,中间伤口狰狞,盘踞在他身上交错的旧疤之上。
她用蘸满药汁的纱布轻轻一碰他伤口,他就颤了好几下,唇边溢出破碎的气音:“觅儿.....我好痛....”
阿锦垂了泪,手上更轻了。
待得替他上好药,阿锦只默默爬上床,握紧他的手,蜷缩在他的身侧。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样,自己慢慢睡着了。
.....
又是一场梦。
她行走在一片深蓝的银河之中,这次,她毫不犹豫,一直往前走着,她知道,她要找到一个人,把他从这场漫无止境的长梦中带出来。
眼前云雾散尽,面前是三个人。
是月下仙人带着小小的旭凤在玩耍,他们笑得那样开怀,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两个人。
旁边,只呆呆的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孩子,他拿渴盼的眼光,一直看着眼前的两人。
然后,慢慢往前走了两步,他说的话声音那么低,恐怕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但阿锦却听清了:“叔父....我也想....和你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