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美国很多建筑都这样，上世纪修的，到现在都没改动，不像国内，日新月异，天天翻修。”
左明泽抿了抿唇：“旧的好，很多建筑，久了都有自己的故事。你想想，如果我们二十年后再来这家电影院，看到它还是这样，是不是意义非凡。”
她愣了愣神，左明泽见状，没说话，陪她站在那看着电影院。
晚上月色正好，美国的路灯一向少，看得见浩瀚星河，她抬起头，仿佛看见那年夏天，也是同样一个仲夏夜，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突然，林益善开口打破了沉默，神色平静：“明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我们终究不是一样的人，你有你要走的路，我有我要过的河。你从出生就背负这一家子的荣辱兴衰，而我不同，我原本就是不受拘束的人，我能跟家里闹掰辞了职当演员，当得不开心了就再退了回去重头开始。你呢？你能吗？你可以像我一样，今天辞了华泽的位置，做一番自己想做的事，然后觉着没意思了又回去吗？”
左明泽不敢看她，也没做声。
她平静地接着开口：“我们在一起，总是要一个人妥协的。要么我乖乖做一个左家的儿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你抛弃家里这几十年的基业，跟我在这世上做一对神仙侠侣。哪种选择对我们来说，都不公平。你在华泽的工作做的很好，你有那个能力坐那个位置，你不喜欢这份工作的话，不可能把华泽管的这么好。但我，不是一个能做左太太的人。你也知道，左家要的是什么样的夫人，如同你的母亲，你的一众伯母，都是在家相夫教子的。你再护着我，也不可能让左家出一个例外。”
左明泽半晌没有说话，他从兜里的烟盒掏了一杆烟含在嘴里，摁下打火机，“撕拉”地一声，冒出青蓝的火焰。他许久没吸烟了，今天早上觉得犯了瘾出来，才去买的。
他微微低头，眼睛平静无波，伸手拢住火，点燃烟。
美国的烟跟国内有区别，他许久不吸，有点呛，他憋着没咳嗽，眼眶红了。
多半是憋的，他想。
林益善抢过他的烟，将烟头扔在地下，声音凛咧且冷静：“明泽，我知道你那年不是真的订婚，也想过来找我。但是错过了就错过了吧，我们都别揪着不放。以后，我还认你是我的学长，你就把我只当成你学妹吧。”
左明泽深吸一口气，被冷风照面一打，寒意席卷周身。
良久，左明泽开口， 颤着音：“以前我总想着，为什么对别人的殷勤，你都温柔委婉的拒绝，到了我这儿，你就每一句都带着刺。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最狠的话，也是拿最温柔的语气的说。”
林益善抬头看着他，仿佛从他脸上看到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之间，一个男孩到一个男人的蜕变。
她轻声说：“谢谢你今天圆了我的梦，我今天很开心。这样的开心，让我觉得曾经的执着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左明泽眼角有颗泪珠，他生生憋回，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回去吧，这儿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