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猛地回神,互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陆母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记得......不过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又......”
陆惟名靠上沙发软背,嘴边含笑:“上次去丰玉看望我姥爷,在传媒学院意外遇到的,说来也巧,没成想我舅妈是他在校期间的研导,而且——”
他转向陆正庭,表情中带着几分介绍自己爱人时的骄傲自矜:“爸,你对二十四这个笔名,还有印象吗?”
陆正庭思索片刻,笃定回答:“当然有,这个人在时评圈成名已久,算是现在这个行业的领军人物了,哦对了,今天我看你们分社旗下的一份早报,专版上刚好就是他的评论文章,不得不说,文风自成一脉,是大家之作。”
陆惟名笑得骄矜,点点头:“嗯,他就是沙鸥。”
“什么!他——”陆正庭一时语塞,震撼之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连陆苏靖卓都没料到,那个文笔犀利的时评巨佬,居然就是当年那个男孩子,若非陆惟名亲口所言,她一直以为那个针砭时弊却又不失人文情怀的大佬,应该是个年过半百,看透了社会浮杂表象的老者。
过了许久,陆母长叹一声:“所以,你们又遇见了,就......在一起了?”
“是。”陆惟名答得干脆,而后颇有几分释然地说:“妈,我当初离家,在边疆风吹日晒整整五年,回来后扎进商场,也一直是一个人,您——您虽然想方设法地劝我谈恋爱,甚至暗地里给我安排相亲,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想的是谁,放不下的是谁,您应该都清楚。”
他声调不高,却让陆苏靖卓瞬间红了眼眶。
是啊,这么多年了,儿子表面上一字不提,但是心里装的是什么人,她实际上一清二楚。
陆惟名房间的抽屉里放着一枚青色的琉璃哨,书桌上还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手工模型,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哨子的表面已经有了磨痕,制作模型纸板也早已弯曲塌陷,但是陆惟名却始终将其视若珍宝,舍不得扔,甚至舍不得碰,每次回家来,总要坐在桌前,把着两样老物件看过一遍又一遍。
她是母亲,每每看在眼里,疼在心尖。
其实,思及往昔,她并非全然没有过后悔。
若是当年,没有她赶去丰玉市的那病房一探,或许......自己的儿子亦无需黯然伤神这么多年。
而如今——只能叹一句,缘分匪浅,天定的,改不了。
陆苏靖卓抬手拭去不自觉溢出眼角的泪珠,终于如释重负般叹道:“既然你们又遇见了,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就好好的吧,这样妈也能安心了,那孩子不错,有傲骨志气硬,现在更是人中龙凤,你好好对人家,妈妈也能少一分愧疚。”
“嗯?”这话前半段听着舒心,后半段听着疑惑,陆惟名不解道:“安心,愧疚?妈,您什么意思,有什么不安的,又......愧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