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脚下的这座城市,和与那个离开的人留在这里的记忆,成为了关联他们彼此过往的方寸之地。
沙鸥认为,如果一个人已经走了,那他顺理成章地就得留下来。
他不能让这唯一的回忆,也散落在未来茫茫不可知的岁月里。
此外,他还存了一点侥幸。
又或许,多年以后,还会再见呢?
然而,时间给了他最真实而残忍的回答。
进入大学后,沙鸥主修新闻学,高等学府的课业繁重程度丝毫不输高中,而且由于不在同一个区,所以他最终还是辞掉了酒吧的工作。
突然没有了经济来源,手上的存款还要供沙雁还一个高中生读书,那段日子的生活压力可想而知。
但他咬牙撑着,又在心里默默庆幸。
这样狼狈难熬的生活,还好陆惟名不必参与。
后来,受所学专业影响,他逐渐对新闻评论产生了兴趣。
大一下学期,他开始动笔,真正走进时评圈的世界。
先是小网站投稿试水,眼见浪花一朵高过一朵,他又开始投笔主流纸媒。
慢慢的,时评巨佬,声名鹊起,只是没人知道,彼时那个以“二十四”为笔名,在各大新闻媒体,报刊网站上针砭时弊,以犀利文风论说时事的大佬,不过是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青年。
等到大三的时候,沙鸥已经成为了多家顶尖主流媒体的特约评论员,更在多处自有媒体平台上设有专栏,曾经的寒门贵子逆袭成一朵被捧上时评界顶端的、众人只见其字不识其人的“高岭之花”,报刊纸媒、专业网站的约稿每天不计其数,其笔名“二十四”可谓一字千金。
至此,他终于可以彻底远离一边打工赚钱一边读书的生活,慢慢地,将自己的人生轨迹掌控在手里。
只是,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少年时期,总是心比天高,一身伶仃的傲骨铮铮,总是认为,要等有了可以说爱的能力时,再去好好爱人。
可后来才明白,哪怕命运慷慨地由他自己撰写剧本,可人生终究没有什么事事遂心。
当自己有了爱人之能时,初初心动的那个人,却早已散落人海,遍寻不见。
本科毕业后,沙鸥保送了本院的研究生,硕士期间,他换了专业研究方向,主攻文化产业管理,一边写稿的同时,一边在强大的专业理论指导下,尝试做文化产业投资。
毕业时,身家资产也已经累积到了千万有余。
虽然无法比肩顶级的豪门巨贾,但至少厚重的物质基础,给予他掌握自己人生的能力,和好好爱人的底气资本。
而那个时候,他却已经不再报有和陆惟名“偶遇”的奢念,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他甚至已经模糊了当初为何要一意孤行地留在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