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这会儿并不在船上,观众们看到的依旧是模拟画面。
从前,AG秀捂住了选手们家人的嘴巴,不让他们说话,不让他们的声音被外界听闻,观众们只用沉溺于AG秀带来的血腥与刺激之中,不用追究这背后的血与泪。
而现在,宁宁遮住了节目组的眼睛。他们不知道观众们正在观看什么、有什么变化。
导演惊诧:“怎么回事,从刚刚开始,收视率就一直在下跌。”还不如之前那段被观众们抱怨“无聊”的时候。
PR小组焦头烂额,搜集着论坛、以及所有社交媒体中的意见。
可他们看不到真相。
哪怕论坛的服务器已经快要爆炸,所有人都在急切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反馈给节目组的,依然是与平常一般无二的评价。惊险、刺激、有趣,想要看到玩家遭遇更多折磨……
PR小组简直要崩溃。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正面”的反馈,带来的结果竟然是收视率断崖式下跌?
Woolf在自己的终端之前抬起头。
他的眼睛很黑、很沉,像是穿越重重时光。那些浑浑噩噩、虚耗时日,满心仇恨却又无可奈何的Woolf,在此刻一起被叠加在他身上。他记起了之前的“第十六届AG秀”,记起其中或死或生的玩家。
Woolf满心怨恨、愤世妒俗。
然后,他记起那个午后,在郊外野餐,坐在塑料布上的Martin。
天使一样,脸颊上被擦了一点果酱的Martin。
终端上浮起来自“Ningning”的文字,对方问:你现在知道了吗?
Woolf冷静地:“可韩川已经快走了。还有三十六个小时,一切重启,这里又是之前的样子。”
如此一来,当下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Ningning:不是了哦。
Ningning: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送给我?
Woolf一怔。
他和之前一样,不明白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但经由“苏醒”的经历,Woolf相信,Ningning这样说,一定有对方的道理。
所以他沉默片刻,把桌面上那个平日喝咖啡的马克杯推出去。
Woolf说:“这是Martin买给我的。八年前。”
他一直在拿这个杯子喝咖啡。
此刻,Woolf身在游轮上,他不敢带任何能够让旁人直观联想到Martin的东西,只能通过杯子,打打擦边球。
他眼睁睁看到杯子从桌面上浮起。把手上多了一直素白、细腻的手,是女孩子骨架,纤细净秀的手腕,整洁的袖口——他往上看,最后,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
那是一个东方面孔的女孩儿。
Woolf分不出东方人年纪,只觉得这女孩儿年龄很小。
可她头发扎起来,是很冷静、干练的样子。与Woolf视线相对时,她自我介绍:“我是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