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步伐僵硬地穿行在街市,挥舞着布满淡红色尸斑的手,谈论着什么。
“村口那个算命的可真邪门,这都已经算死8个了吧……”
“哪是算命的?汤大师说,那是那些人命里被邪祟缠了身!那家伙八成是妖孽转世,出口成灾。”
“什么?妖孽?怪不得……”
“……汤大师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明日,那妖孽便会被镇入镇妖塔中,永世不得超生。”
“……”
“罪民,为何不惧?你看到的,应该是你最恐惧的事情吧。”
宿枝穿过街市,穿过街市上行走的人,向着喻易走来。她目光冰冷地观察着,面前这个神色平静的青年,一缕惊讶稍纵即逝。
根据她往常的经验,此时,应是对面之人丑态毕露之时。
喻易正安静注视着地面上的“解命”二字,闻言,他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
“为何要笑?”宿枝不解。
“大概是因为,我恐惧的,从来不是这个。”喻易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距他只有三步之遥的宿枝,平静道。
“那真是遗憾。”宿枝不甚感兴趣地,向着一侧伸出了她的手。她从不会在意一个蝼蚁,最重要的是,一个罪民的想法。
“只可惜,幻境因恐惧而生,幻境未灭,就意味着,你并未走出恐惧。”
喻易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的确如此。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从进入这个幻境开始,不,也许是更早的时候……
他便在恐惧着。
恐惧着,那个救不了任何人的自己。
他知道,地球上那个拿走平安符的小女孩,会死于疾病。
他知道,原罪伊甸这块大陆上的人,终将死于一场洪水。
他恐惧着面对更多死亡,更多……
难以拯救的死亡。
大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七大铁则中那条“预言家不得扭转生死因果”到底意味着什么。
并不是不得扭转,而是根本无法扭转。
死于疾病的依旧会死于疾病,死于灾祸的依旧会死于灾祸。
几百年来皆是如此,从他看到那一刻开始皆是如此。
他拥有看到死亡的能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着这种能力。
因为过去的几百年里,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尝试,最终都没有人,可以逃出死亡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