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跤跌得仪态全无,宁玉瑶理了理衣裳和鬓发,故作镇定地起身。她站稳脚跟后,朝着楚昭一伸手,那位却是瞧也不瞧一眼,双手往地上一撑便站起。说起来也不怪楚昭,她没有注意到宁玉瑶的动作,更没有瞧见她骤然变沉的脸。一时间两人无话,只对着酒食出神。京都的好风光都在眉眼间,眼前的人儿更是如画中走来,可惜得是,楚昭不敢与宁玉瑶对视太久。她与那些纨绔子弟什么场合没去过?与巧笑倩兮的美人软语调笑更是寻常事,可面对着宁玉瑶,无由地一阵忐忑和慌乱。
楚昭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公主怎么又出宫了?”
宁玉瑶哼了一声,该记在账上的事情可不少,一时间难以消气,她冷笑道:“这宫外逍遥自在,风光无限好,我就不能向往一下这等自由自在的生活么?章台走马著金鞭,风流哪里能落在他人后呢,是吧?”
楚昭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心中则是暗忖道,从背上的伤疤到在外喝酒的事情,昭阳公主管得委实多了些吧?当初她可是极其抗拒这门婚事的,难不成认命了?这些话楚昭也不会再开口问,八成讨了个没趣。她眨了眨眼,佯装不解宁玉瑶话中的讽刺,应道:“都中自然风光无限,公主若不知何处可去,我倒是可以引路,领着公主看遍青山绿水。”
宁玉瑶扫了楚昭一眼,讥笑道:“这可不必,怕是一群莺莺燕燕,不想见外人在场。”这话一出别说楚昭噤声不语,连宁玉瑶都被自己这溢于言表的怨气给吓了一跳。正当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凝滞,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底下忽地传来了一阵闹声。那嚣张跋扈的语气,似是要将白玉楼给掀了。
楚昭的注意力被楼下的动静给吸引去,顿时被散了周身的不自在。她瞧了一眼,偏头对宁玉瑶道:“不知道是哪家的人物来这处了,推推搡搡的,行事犹为霸道,要下去看看么?”
“你这话说得,是怕别人不晓得本宫在白玉楼么?”宁玉瑶白了楚昭一眼,讽刺道,“谁能像你云阳侯这般自在逍遥,无拘无束啊?”
闲事少管四个字也算是楚昭的人生信条,白玉楼中时常发生这等砸场子的事情,宁玉瑶没有看热闹的心思,她自然也是懒得去管。只不过听着底下巨大的动静,喝酒的时候眉头忍不住蹙了几分,不只是酒没有滋味,亦或是底下的人煞风景。昭阳公主不开口的时候,是一副极佳的水墨美人图,楚昭自是愿意多觑上几眼,心中还想着公主仙姿非凡如瑶台神女,那一道破门声便惊回了她的神思。人不去惹那些个麻烦事情,可并不意味着麻烦不会自己找上门来。白玉楼偌大的大堂不够他们闹腾的,非要走上雅阁一间间踹门给人添不自在。
闯入阁子中的人飞扬跋扈惯了,嚣张的气焰随着那砰地一声更是达到了顶峰,一双吊梢眼中满是狐假虎威的骄纵与睥睨天下的自傲。只可惜这种表情只维持了瞬间便崩裂了,跟随在男人身后的带刀侍卫还是一脸蛮横,然而他们的领头人早已经吓软了腿,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动如同筛子。这吓得冷汗涔涔的人自然是长平公主府上的家令,不过是从七品下,仗着背后有长平公主撑腰,便作威作福,好不威风。见了楚昭他尚不至于如此,可是等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昭阳公主,自然是瑟瑟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