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撒罗的体内的男性部分……哥哥害怕……我和女性的撒罗争夺,造成撒罗……身体上的伤害……让我沉睡……把我封印于此。让他最信任的树木照料我……”小撒罗哽咽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马上就要落泪。
“可是……可是……哥哥死了……我就清醒了……然后我一直哭,可是出不去,就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六百年了。”撒罗终于忍受不了地哭了出来。抱着自己的脑袋,使劲地哭,把自己的委屈,和六百年的沉闷都哭出来才能放心。
“怎么这样?不哭了,不哭了,乖啊……”虽然只是男性部分的撒罗,但是撒罗就是撒罗,凯一样珍惜。
“倚……他死了?”看了许久默不吭声的雷突然艰难地开口,抬头看了一下木奈薛,依然冷冰冰地俯视着众人。
“……”木奈薛没有吭声,大厅内只剩下了寂静,两个人心体的老高,一个人还在拼命得哽咽,甚是可怜,而知情的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薛?告诉我,不是真的?”凯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明明看着火王狂亲手送他去人界,怎么说死就死呢?
“……”木奈薛扭过头,恍惚得看着窗户外边的远方,不愿意开口。
“木奈薛!”
“……哥哥死了,我才能清醒,所以哥哥死了。”小撒罗哭得更大声了。“我看见了,我的另外一部分在……在那里被杀害……你们陷害哥哥……哥哥被火烧死了……”
“撒罗?慢慢说,不着急,来,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是送他去人界转世。因为他对你……”
“不是哥哥干的,是诺念哥哥杀害的……我……可是也不是真正的诺念哥哥,是被操纵的诺念哥哥。然后哥哥被你们伤害,无法辩解。就被……就被……杀死了……哇哇哇……哥哥一定好痛,可是他叫不出声。哥哥……哥哥……”一言一语如此真切,伴随每一句话,是撕心裂肺的痛和不相信。
“不会的……”雷摇摇头,表情出现了一丝丝变化,不可能的,明明知道将他安全得送走了,怎么可能?哪里出错了?
“他是司风木而生的人,火对于他来说不是通道,而是毁灭的力量。”木奈薛冷眼看着,要不然,当初得知他们用这样的方法送木人奇去“投胎”后就一病不起,因为他最清楚木人奇的体制。
“可是……”凯想要辩解,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样震惊的消息。杀死撒罗的是诺念,而倚他已经……死了?那么修和诺念……
“他的体制十分特殊,千万年不见冥王族会有完全和火不能接触的人。他就是一个,纯净的风木体系,遇火即忘。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雷立即站立起来,被打翻的茶杯散了一地,“我不信。你胡说,你不想我见他。你才……木奈薛,他在哪里?倚他……”那个禁忌的名字被提起,木奈薛心头一紧,看着雷。那眼睛太悲哀,太纯净,不可能夹杂着谎言。
“我不信……”雷受不了这种低级的玩笑。大踏步得走开。“我去接他回来。既然已经沉冤昭雪……”
看着远去的雷的背景。木奈薛摇摇头。“何苦呢?不如不去,起码不到那个千年的约定之前还有个希望。现在……”
济给木奈薛体贴得盖上一层毛绒的毯子。生完孩子又重病,木奈薛的体制开始偏寒,动不动会呼出白色的水蒸气,那是冷冻到极点的象征。
“真的……真的?”太晚了。竟然罪魁祸首是我,竟然亲手扼杀了雷的最爱,而且当着他的面前,他和我们一样地无知。可是,可是回想起最后的场景,怪不得,怪不得木人奇那么悲决地看着雷,质问为什么?可是那之后,火点燃之前,他就被割断了声带,无法再为自己辩解了,也没有力气反抗了。所以,所以,既是一切都是以外,只是当时的惘然,可是,终究毁灭了天地间最无辜的灵魂。那个疼爱自己的弟弟们到骨子里的人,那个温和地对待他人的人,那个深信不疑的依赖着自己最爱的人,竟然就这么轻易地逝去了?如此的无声无息,不知不觉。留下的只有时候捶胸顿足的遗憾。
“撒罗。对不起……”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补偿,和说什么安慰木家的人,木奈薛如今的默然也喝着有关系吧?得知自己的弟弟被他的朋友爱人亲手扼杀,那是怎样的悲哀?
撒罗停止了哽咽,愣愣地和木奈薛一样看着窗户外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声的泪水挂在他的脸上,久久无法蒸发,就像空气中的悔恨和遗憾一样永远无法挥散。
从海镇的暴弊,到修的重伤黯然离去,后来是诺念的性情大变,到撒罗母子的惨死,最后来了解这一切的竟然是木人奇的离开。永远的离开,让人无法接受,因为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们,牵着雷,和他说笑。那笑容像是和煦的风,给人带来的平静的心。如今,法王不在,冥界为此封闭,泉界开始沉闷,元界也黯淡。四界的联盟已经形同虚设了,因为最无辜的孩子惨死于没有人相信的悔恨中。
雷直奔章控所有人投胎转世大权的冥界至上厅,他见过那里的管事,是冥王族的姻亲,极度冷漠的一个人,不附带任何的感情。看过太多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已经不知所措的人。
“纠,木人奇最近的一次投胎去了哪里?”我要接他回来,然后道歉,然后不知道,等着他回忆起我们的点点滴滴,等着看他哭泣,看他生气,看他和我冷战,最后和我复合。我最爱的人一定会原谅我的。因为我的执著,我可以等,等上千年,等上万年,我会一直等下去,一直地等待……哪怕……思绪被公式化的回答切断。
纠没有抬头,接着批改手中的文件,他的台子底下还有千千万万等着投胎的魂。有的开心,有的平静,有的哭泣,有的气氛,有的恐惧……
“投胎?从未。”
心里的什么东西断裂了,化成了最远古的痛……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