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公夫人垂了垂眼睛,喝了一口西瓜汁,却没有说话。
她一向沉稳,绝不会做在老太太面前非议唐国公妾侍之事。
“二丫头要出嫁,她却病着,还非要叫二丫头在她的面前服侍,这日后叫二丫头身上沾染了她的不祥之气,岂不是连累了二丫头?更何况一个侍妾,服侍男人的,自己却病恹恹的,不论是过了病气给你们国公爷还是过给了旁人,她的身份能赔的起谁?就说我的话,叫罗氏挪到府中后头的柴房去!那儿人少,清净,她大可以安心养病,也不必折腾二丫头,难道她身边的丫鬟都是死人,还服侍不了她,偏要叫二丫头亲自动手?”
老太太这一发作,唐国公夫人急忙起身轻声说道,“都是儿媳的疏忽,母亲不要恼怒。”
“哪里是你的疏忽。她的身份……你做什么都不对。说到底,都是你们国公爷当年做的不对!这样身份的女人,要么就置之不理撒手不管,只当从前与她哥哥的情分不存在。要么,就看在与她哥哥当年的情分把她当亲妹妹直接发嫁,这才是家中安稳和睦之道。谁知道一时心软,将这么个女人给纳进家门,说是妾侍,却有她哥哥的情分等闲不能亏待。轻不得重不得,你这么多年也是辛苦。”
罗姨娘那样的身份,要么狠心些,对她的遭遇置之不理,管她沦落成什么样子呢。
要么,就当真当做妹子,等她花期之年嫁出去,日后也给她做靠山,叫她一时太平,也能叫九泉之下的好友心安。
可是唐国公在朝堂之中一向行事干脆分明,却唯独在罗氏的身上婆妈,纳回来当小妾,这么多年养大了罗氏的心。
唐国公夫人听到婆婆这样明理之言,不由红了眼眶。
“母亲最知道我,国公爷不是只有罗氏一个妾侍,难道别的妾侍我没有容下不成?”她并不是一个嫉妒的人,唐国公后院也有姬妾通房,可是她也没有嫉妒或者逼迫那些妾侍的意思,唯独罗姨娘,处处仗着自己与唐国公之间的渊源在她的面前惺惺作态,这么多年,若说早前还想着与罗姨娘好好儿相处,那如今唐国公夫人只想叫罗姨娘与唐国公彻底反目,自己好收拾她。
“你是个贤良淑德的大家主母,这么多年操持家中内外,孝顺婆婆,善待小辈,难道我不明白?从前是委屈你了。”老太太便和声说道,“我早就想把罗氏挪到后头去,只是唯恐你们国公爷以为是你在我的面前挑唆。如今有了二丫头的这要人的借口更好,叫老大也知道,我这动怒,不是因你挑唆,是二丫头与罗氏自己不懂事,敢巴望我的丫鬟,因此触怒了我。”
她拍了拍唐国公夫人的手温声说道,“快点把二丫头发嫁了。这府中自然太平。”
“是。”唐国公夫人急忙说道。
她也听出老太太厌弃罗姨娘的几分意思,心里越发轻松起来。
云舒却侍立在琥珀的身边,听了老太太与唐国公夫人的话,不由露出几分诧异。
原来翡翠竟然这么利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定了那位很难搞的唐二小姐。
竟然能叫唐二小姐亲自开口要人?
她心里诧异,又想到珊瑚与自己说的那些话,顿时又有几分了然。
翡翠还真是心比天高啊。
若说在府中服侍,这国公府里服侍谁都不及服侍老太太,毕竟老太太才是这国公府里的宝塔尖儿,最体面尊重,还轻省悠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