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就会借刀杀人,他们嘲讽、挑唆,用各种手段激起善良的人骨血深处的愤慨与冲动,而不是每一个人带着愤慨与冲动时都会冷静分析利弊,难免会有疏漏。他们就用了这些疏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自责的永远不会是他们,是被他们利用的人。
被利用的人一日又一日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之中,哪怕过了多年那伤口早已愈合,在不经意间看到它的时候也能透过外表清楚地看到里面,那伤口一直蔓延到心里,里边写满了遗憾、自责和不甘。久而久之他们麻木、消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完全忘了一开始是善良被人利用才导致了那样的局面。
久而久之,卑劣驱逐正义,冷漠驱逐善良。陆京毓想,自己可以守护好严霄的这一份善良。至少,不能让这份善良被人利用,反过来却让贺嫂子举步维艰。
“师父,我仪云弟子没有遇到事情冷眼旁观的道理。”严霄想不通,明明是受害者,贺嫂子只是反抗了而已。
况且她的丈夫是个傻子,她反抗或者丈夫出手,失手是失手了,可前提是那刘二做出有违法律的事。为什么还要反过来赔偿那刘嫂子?贺嫂子她又做错了什么,要让生活的艰辛尽数压在一个妇人身上?
严霄又说:“这件事过后,我们可以把贺家一家三口送到别的镇子上,反正这个利欲熏心的地方也不能待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那贺嫂子的想法?”陆京毓反问。
“我……”严霄不知如何作答。
陆京毓严肃道:“你没有权利去替别人的生活做主,你只是说‘我们可以’,可你问过她想不想要这份‘可以’了吗?如果她只是想在这里生活,难道你问也不问就要破坏掉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应逸道:“是啊小霄,就算她愿意带着丈夫和儿子跟我们去别的镇子,那你想好她的去处了吗,可有规划?还是说你要一不做二不休,到时候再慢慢在周围的镇上找地方?况且庐安山一年四季游人络绎不绝,在这里挣的钱未必会比你想的其他地方少。”
陆京毓补充道:“于那些村民而言,断人财路与害人性命无异,所以村里能一直平静下去是最好的,面对共同利益的时候他们便团结的不得了。别看平日里和谐得很,倘若中间谁扯了大家的后腿,他们的锄头怕不是要一致对向那人了。如果贺嫂子成了他们眼中的那人,你想他们会怎么对她?“
应逸附和道:“正是。我们虽然明面上管不了,不代表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严霄情绪低落,又加上有点困了,此时垂头丧气无精打采,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活泼。陆京毓和应逸见他这样,本能地涌起怜爱之情,想安抚安抚。
于是他们伸出手摸摸严霄的头,很不巧地他们的频率如此一致,竟然同时放在了严霄头上。陆京毓像触了电一样立刻缩回了手,还假装毫不在意地甩了甩。
这一系列动作被严霄收在眼底。他本就因为刚才的事情郁郁寡欢,一想到自己师父还这么嫌弃舅舅,他更难过了,叹了口气就上床睡觉。
这觉也睡得不踏实,他翻来覆去,看天色一点点放亮,却一点都没有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新生感和愉悦感。